這句話終於敲醒了呆滯的趙天揚。
他連滾帶爬地撲到櫃台前,雙手顫抖著將自己的那張黑卡和身份卡一起推了過去,因為太過激動,指甲在木質的櫃台上劃出了刺耳的聲響。
“我……我在這裡!錢在這裡!老鬼,你叫人!!”
老鬼看著這戲劇性的一幕,終於回過神來。
他看林宇的表情,已經從看一個肥羊,變成了看一個怪物,或者說,一個他完全無法理解的存在。
但他反應極快,生意人的本能瞬間壓倒了所有的震驚。
“好!好!貴客稍等!我有人能做!”
老鬼立刻拿起櫃台上的一個老式通訊器,撥了一個號碼。
“喂,七爺嗎?我老鬼。對,有個小活兒,烙印……對,現在,我這兒……我付錢。”
老鬼的動作快得不像一個上了年紀的人。
他掛斷通訊器,轉向依舊跪在地上的趙天揚,鳥嘴麵具下傳出的聲音恢複了生意人的精明。
“行了,起來吧。七爺馬上就到。”
他又看了一眼林宇,補充道:“辦烙印的錢我來出,就當是賠你那份違約金了。咱們兩清。”
趙天揚愣愣地看著老鬼,又看了看林宇,似乎還沒從這巨大的轉折中反應過來。
老鬼不耐煩地擺擺手。
“彆愣著了,起來準備。七爺不喜歡等人。”
趙天揚這才如夢初醒,手腳並用地從地上爬起來,因為起得太猛,身體一個踉蹌,差點又摔倒。他站到一旁,低著頭,雙手緊緊攥著衣角,像一個等待審判的犯人。
林宇則安靜地站在原地,鬥篷將他完全籠罩,看不出任何情緒。
他隻是在想,這個叫老鬼的家夥,倒是個人精。
免去契約費用,既是向自己示好,也是徹底了結了和趙天揚之間的那點不愉快。
老鬼堂再次陷入了沉默,氣氛卻和剛才截然不同。
之前的死寂是絕望,現在的沉默,是詭異。
老鬼在櫃台後麵擦拭著他的瓶瓶罐罐,眼角的餘光卻一直在林宇和趙天揚之間來回掃視。
他想不通。
真的想不通。
花八十萬買來,再用五十萬賣掉?這中間虧掉的三十萬,就為了收一個前途未卜,還一身毒素的高中生當下人?
這筆賬怎麼算都不對。
至少在這個世界……不對!
人命不值三十萬。
除非……這人根本不在乎這幾十萬。
或者,他有彆的目的。
老鬼在這藥人巷混了半輩子,見過太多瘋狂的事,但這種賠本賺吆喝的善事,還是頭一回見。
他看著林宇那身神秘的“烏鴉”鬥篷,心裡冒出一個念頭。
這人,要麼是個腦子被門夾了的超級大傻子。
要麼,就是個自己完全看不透的,來自某個大家族的真正大佬。
大佬的世界,或許和他們這些在泥潭裡打滾的人不一樣。
幾十萬,可能真的隻是一次小小的風險投資。
投對了,未來多一個潛力股打手。
投錯了……那點錢,人家也虧得起。
也是,不然怎麼會毫不猶豫的加價三十萬買東西呢。
想到這裡,老鬼看林宇的姿態,不自覺地又恭敬了幾分。
沒過多久。
“叮鈴——”
門口的風鈴輕輕響了一聲。
一個穿著唐裝,頭發花白,麵容乾瘦的老者走了進來。他手裡提著一個古舊的木箱,走路悄無聲息,像是鬼魅。
“七爺。”老鬼立刻迎了上去,臉上堆滿了笑。
被稱為七爺的老者隻是點了點頭,視線在店裡掃了一圈,最後落在趙天揚和林宇身上。
他沒有多問一句。
黑市有黑市的規矩,他隻管辦事,不問緣由。
“誰是主,誰是仆?”七爺的聲音沙啞,像是兩片砂紙在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