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穿著寬衣博袖,一看就知道洗了很多遍、已經退到不能再退色的麻衣。
劉耀明銳的視線捕捉到對方薔薇色的雙唇,翡翠般的眼瞳,與那接近神聖的美貌。
緗素色為底,蒼白的長袖承托著緞麵般光滑的瑩綠色發絲,羊脂般白皙的肩膀肌膚在麻衣的小開口下若影若現。
劉耀看不出這位覺得眼前一亮的女人實際年齡,但見她周身散發聖不可侵的氣氛,不禁凝神屏息。
單單走過,女人身旁的空氣仿佛都為之舞動,委婉流轉起來。
而即使是樸素的麻衣也無法讓她的美貌有絲毫的沉澱,在這等容姿的麵前,就算送她經曆雕磨的寶石與華麗的衣衫,那也隻能成為襯托之物罷了。
“何等的美……”
那種的美麗讓人看得出神。
完全是下意識的行為,從無聊的發聲訓練中脫離,進而將額頭微微抬起。
劉耀已經忘掉自己開口有可能會嚇著人,以匱乏的詞彙讚美了這位女人。
聽到了他的言辭,女子首先是微微一怔,然後微微曲膝行禮。
“感謝主上讚詞。”
語音輕柔的說完之後,她以不疾不徐的步履來到平台——劉耀的麵前。
“請容我介紹自己,我是擔任恩格村的祭司一職之女,參見主上。”
祭司在平台前文雅地端坐俯身,莊嚴肅穆之際,麵容卻帶有祥和的微笑。
而在她坐下之後,便轉過頭,側眼看著身後的少女們,開口吩咐。
“你們可以退下了哦。”
“祭司大人……”
她身後的三名女孩說話帶些鼻音,珍珠大的淚水不斷從臉頰滾落。
“我隻是來聆聽主上的諭旨,不會有事的。你們要好好的生活下去,知道嗎?”
被稱為祭司的女人輕聲安慰她們,然後輕輕拉過每個人的手,擁抱她們道彆。
女孩們的抽泣,使現場彌漫離彆的傷感。
這種與河伯要老婆無異的場景,讓劉耀覺得感到一陣無力。
但看著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美,他沒有任何的不耐而保持靜默的狀態。
等侍女退出這個地方以後,劉耀和祭司默默看著彼此一陣子後,決定由自己來打破沉默。
身處莊嚴的神殿,他對仙姿玉貌的祭司長話短說,發出疑問。
比起來到他麵前的原因,他還有更加在意的事。
“你不害怕嗎?”
自己十分訝異這點。如果對方感到害怕的話再也正常不過,甚至可說是人之常情。
雖然自己已經可以說話了,但此刻毫無抑揚頓挫的聲音與講白點就是讓人聞風喪膽——獠牙外露的麵貌實在說不上有多體麵。
“小女心中其實並沒有存在著一絲懼怕等情緒。主上何出此言?”
眼前的祭司卻疑惑地歪了歪頭。
眼神的那份純粹,讓人無法滋生絲毫質疑,而無條件的相信她。
聲音本身仿佛就具有獨特的曲調,非常得舒心。
當劉耀沉迷於這種旋律的時候,祭司又張口說了。
“主上,請問可否將頭靠近一些?我想近距離看看您。”
有美女當麵表示想看看自己,這般直白的要求即使讓劉耀覺得難為情,但還是點頭乖乖照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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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和她的要求,劉耀並未起身,而是探下龐大身子。
稍微伸出一些的鐮刀手柄支撐了身體的重量,導致地麵被壓得裂開,龐大的氣流變動甚至產生了一股旋風。
祭司無視被吹亂的發絲,依舊專著注視。
劉耀把頭伸到與祭司相隔隻有三十厘米時停下。
這時,祭司無懼地伸出纖細的雙手,十指輕托著劉耀的下顎,臉的距離也靠得更近,翡翠色的澄澈瞳孔仿佛有著看穿萬物的本質,窺見了他靈魂。
仿佛無意識的,平淡的臉色上突然出現一絲動搖,祭司輕聲呢喃著。
“浩蕩的宇宙,靈魂深處轉動著奉贈的虹色。假如主上是帶來死亡的使者的話,在這等璀璨斑斕的色彩中死去也是件幸福的事。”
說完以後,祭司陶醉狀似的便放下了手,等候發落似的垂下眼瞼。
“……是麼?白,能高興,好。”
一如既往,許多發音被消掉了。
不管怎樣,要問的事情和山一樣多。
恢複了原來的坐姿,劉耀口齒笨拙的請村子的祭司告訴他事情的來龍去脈。
而其中最關緊要,但聽起來有些蠢的問題就是——
“你是否知,我,你們眼中,我的身份。”
“……”
聽見祭司娓娓道來以後,雖然不能說一切謎團有如被抽絲剝繭般解開,但劉耀也獲得了許多重要的資訊。
首先,自己身在恩格村。
他們並非小人族,體型是正常的,由此可見自己確實是“異常”、並非爛大街都有的存在。
現在才知道白發蒼蒼、不斷跑來向他獻身的老人是村長,名字叫布麼。
而那位大爺之所以會不斷帶人來,這麼做的理由是,遭受騎士迫害的村民召喚他的時候,答應給以世界的一切所有,這種意義含糊不清的貢品。
很好理解的要數有三點。
王國。
貴族。
以及貴族所帶來的騎士。
自己所提出的“槍械”、“聯合國”、“手機”、“汽車”等詞語,對方都無法理解的情形來看,被稱為聖斯西耶諾大陸的世界文明程度在中世紀左右。
這裡的國家是由王權統攝,貴族是不可侵犯的階級,而魔法是存在的。
這是一個與世隔絕的村子是明白了,從看不到任何電子設備的狀況來看,除非他們以過著簡樸的生活而聞名的亞米胥派教徒,加上之前騎士使用冷兵器的佐證,那麼這裡還是地球的假設已經可以被推翻了。
到這裡為止,事情的來龍去脈不難理清。
但問題出在自己那邊的世界。
以下是自己的大膽猜測——
在折扣日當天,他趁著促銷活動從某知名超級市場買來的那口特價的高級不鏽鋼鍋,其實是一件蒙塵許久的神器。
然後,意大利麵醬成為其觸媒,產生了像是高效化學催化劑那樣的謎樣粘稠物,作為一個異世界的門回應恩格村的召喚,把他變成一隻魔神來到這個地方。
沒錯,一個西方中世紀魔法騎士王國都有的異世界——
荒謬絕倫。
這種奇葩的事怎麼可能發生啊。
突然轉移到這樣的地方來,已經夠荒謬了,而且還是因為一口鍋子——會輕易接受這麼奇葩的設定的人腦袋肯定有毛病。
畢竟,這已經不是說出去會不會有人會相信的級彆。
而要是,隨便和彆人說起這種話,輕微的可能會被賜予關懷備至的眼神,嚴重一點的就要被帶走留園觀察,關乎到正常人尊嚴的重大事件了!
——雖然很想如此的大喊大叫,但考慮到會對這個石柱嶙峋的地方造成影響,連哭的心情都有了的劉耀終究隻能閉上嘴巴,將這份心情忍了下來。
“嗚哇——”
嘴巴不方便的劉耀連吐槽自己的想法都無法順利完成,進而重重長歎了口氣。
但在接受了這種不三不四的真相之後,他果斷地放棄思考原因。
既然事情都發生了就趕緊尋求解決方案還比較實際。)
他知道儘管現在的自己很冷靜,但同時有些不耐。
說到底,即使出了社會,他原本就是不怎麼有耐心的人。
也就是說,剛來到這裡的時候,殺死的人不是為了保護村民而戰鬥的正義騎士是吧?)
以手指頭敲著額骨來幫助自己思考,劉耀迅速掌握了情況。雖然自己是不小心失口把襲擊村民的暴走士兵消滅了,但內疚感還是有的。
而除了內疚以外。這麼說雖然有點麻木不仁,但無意中奪取了人命這件事對他來說是一件非常無可奈何的事情。
對方手持武器,既然是以殺死這邊的意圖發起攻擊,那麼反擊的時候奪取對方性命這件事他並不會感覺到良心不安。
畢竟,整個事情過於荒謬,讓人匪夷所思。
在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事情去進展到了這種地步,要為此付上責任的話讓人無法接受。
不過,在劉耀就換個角度來想,那些人也是死了活該?這麼覺得的話也是可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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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換成急速將自己的過失合理化的政治家心態,劉耀沉思下去。既然被強製從被召喚到這裡來,從一開始就是單方麵的請求,貢品什麼的他也不想要。
那麼,活也做完了,自己也沒有理由繼續留在這裡。
問他是否想返回原本的世界?答案是肯定的。
危機既然解除。身體的變化、人身所在、鍋子的奇異液體——在被各種詭譎怪誕的事件籠罩的處境下。
說真的,自己也沒那個膽量繼續卷入再多的麻煩事裡頭。
這是的的確確是劉耀此刻的心情。
假設村民不同意送他回去,劉耀也不排斥使用現有的力量威逼他們將自己送回去……這類不近情理的手段。
追根究底,出現了複雜的問題還要求不相乾的人幫忙本來是不合理的行為。
不過,這類的偏激思維隻持續到視線放回祭司身上,立即消失。
“主上?”
“不,沒什麼。”
劉耀悄悄地為自己的負麵思想而自愧。為了不讓祭司感到不安,他嘗試在說話時放鬆語氣。
“既然襲擊者)死了),這裡就)沒(我的)事了。(請)把我傳喚回去(本來的世界)吧。”
隻要自己回去把這裡發生的事當作南柯一夢,就什麼問題就沒有了,這麼想著的劉耀不由得鬆了口氣。
不過。
在他把意思傳達出去後,臉容浮現愧疚的祭司卻緩緩搖頭,表示並不知道傳喚回去的方法。
真假的……
祭司的答複讓劉耀瞪大眼睛,重新低頭思考對應這種狀況的方法。
因為有段時期多少接觸過亞文化以及奇幻文學的關係,要他說對召喚一事毫無概念的話是騙人的。
那麼,就現在的情況看來,他開始注意到召喚成功本身是個奇跡也說不定。
所以,劉耀選擇下個話題。
“既然有能夠)平和地溝通(的人),為什麼(他們)一開始不帶來?”
即使突然帶他的麵前,雖然這麼說會很膚淺……但就拿假如自己在原本的世界來說好了,眼前的祭司有著與眾不同的氣質。
當這位絕世的美人向自己走來,他不可能懷有戒心與對方搭話。
這大概就對男性來說,是一種無可抗拒的魅力吧。
坦白說,即使自己會被燃燒殆儘,男人也會像撲火的蛾蟲那樣輪流上陣搭訕才是。
“回主上的話。”
神色平靜,祭司低下頭給以他答複。
“請主上來到此地之時,我曾經應允成為貢品之一,然而遭受陣地拒絕而光芒熄滅了……然後我現在正為離世的村民舉行禱告儀式,村長認為這時還要把我送來主上身旁是不義的。所以,還懇請主上不要責問他們。”
“……對)不住,(是我誤)會了。”
雖然自己對供品一事並不知情,可也難咎其責。
可是,村民們的態度讓人心裡很是納悶,所以想知道到底有什麼辦法可以化解這個的問題——
“對了。在說了這麼久的)話,都還不知)道怎麼稱)呼,是我失禮了。”
“關於這點,主上請不用在意。因小女接任成為祭司的時候,就已經放棄了名字。請稱呼小女為祭司即可。”
就在這麼回答的當兒,祭司突然提起了一件事。
“反而請容小女鬥膽提問,因為時間過於永久,村子記載關於禰的事情很多都已經十分模糊不清,難以辯解。所以,可否告知主上的聖號?”
“名字?我叫——”
不可言。
他想要回答的時候,張開的嘴巴發不出半點音節。
並且,渾身上下感受到在那個白色通道的尾端出現的奇異感覺再次到來,強迫著自己閉嘴。
劉耀起初以為是訓練不足而發不出聲,但幾經嘗試後依然如此。反而生命受到威脅的感覺越來越頻密。
他無法說出名字。
明明話都到嘴邊了,卻無法吐露半句的狀態讓劉耀感到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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