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眸中責怪與擔憂般若的情感表露無疑。
“您應該知道這麼做的話,聖斯西耶諾大陸上的所有的國王、貴族都不會放過您的!”
“……我知道。現在的我也很冷靜。”
被皇女撲倒在地上的般若緩緩的抬起臉孔。麵對朝自己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的皇女,她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物,掃乾淨躺在地上時衣服以及褲子臀部沾染到的泥土,然後站立起來。
“但是單單冷靜而沒有行動解決不了問題,有些事情要彰顯武力才會讓討人厭的家夥安分下來。這件事會由我去做。”
“!!”
而般若的冥頑不靈,讓米洛麗斯露出悲痛的神情。然而,即使不能認同般若的做法,但知道對方真切關心自己的心意,因此無法斥責對方,也不知道要如何勸告她的藍發皇女最後選擇彆開了臉孔。
瞥了她一眼,般若沒有急著再次發動【瞬移動】而是大步地走向她。
來到了離米洛麗斯不到半米外的地方之後,她語氣強硬,想要強迫皇女麵對自己的內心。
“彆再說什麼大道理了,那些事情我不想管。”
“!”
“請看著我的眼睛。”
識破一切謊言,暴露心意的【流變的金瞳】被般若使用了出來。但在“星芒”的作用下消散。無法以魔法得知對方的真實想法的般若咬了咬牙,選擇用最原始的方式——對話來確認對方的意誌。
“說實話。你是想活下去。還是尋死。告訴我你是怎麼想的。”
“我……”
在般若真誠關切的視線下,米洛麗斯感覺自己一時間無法呼吸。但是紊亂的思緒也慢慢的冷靜、沉澱了下來。不過,之後浮現在腦海種的各種顧慮,讓她重新抿緊的嘴唇顯得毫無血色。
然後,米洛麗斯想要說話,把嘴唇鬆開了一些,但搖頭後再度抿住。
“我……真的,真……的很開心閣下能來救我。說要幫助我。”
米洛麗斯始終避開了般若的質問。
單薄的身子穿著露肩藍白連身裙,米洛麗斯垂下了目光,避開與般若的對視。這位皇女的雙手再次抓緊了自己藍色的裙擺,斷斷續續的說著。
“但是我知道的。這是流在自己血脈裡的使命。在許多皇國功臣,與國軍在帝子帶來赫瓦西奧並且失控的那晚,加上被叔父肅清的部分人物,能夠成為我力量的人全部死去的情況下,即使登基成皇……單憑我是無法守護失去力量的祖國的,也無法從窺視土地與財富的他國手中保護自己的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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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洛麗斯已經把整個事情洞悉到這個程度了。也因為如此,她才會坦率的接受自身的凋零。
“叔父他雖然性情不端,但他確實擁有著治國的手腕。在群龍無首的時候,是他以最快的速度穩固了托雷斯皇國的安定,不至於輕易的被其他國家插手國內的政務而引起動蕩。而之前誓死效忠我父皇的人已經流儘了鮮血,隻有一部分人僥幸逃過一劫的如今,要是我還活著,說要奪取皇位。那麼他們的子嗣,從肅清活下來的人會再次跟隨我,僅僅因為我想活著,便要對這世界唯一一個血脈相連的叔叔舉起防抗的旗幟,皇國就會陷入戰火之中。”
她試著說服般若。
“而且,叔父不一定要取走我的性命,支持他的貴族即使害怕我回去會動搖叔叔的勢力,但他們也畏懼您,不會擅自做的決定的。”
“……誰能保證這些。保證你將性命交給其他人主宰就能夠收獲幸福。”
說著自己不會有事,這種連本人也不會相信的話語,米洛麗斯那難過的笑臉,顯然自己很久以前已經強顏歡笑地接受了一切。
般若又上前了一步,凝視著米洛麗斯的眸子。
而對方沒有回答她的反問,隻是再笑了笑。
“般若閣下能趕來見我最後一麵,我真的……滿足了。至今為止都非常的幸福,因為我沒想過……從來沒想過,就隻有自己能得救。這條命是要還給那個夜晚沒有死去的僥幸。”
“但是,我不明白。”
般若微微眯起了眼睛。
“明明你是在說著自己選擇的道路,明明是在講述未來的人生,為什麼偏偏要露出這樣的表情。”
讓人驚歎那份有如海洋般湛藍色的雙眸筆直地望了過來,此刻染儘了無儘悲傷的顏色。
般若又怎麼會不明白,如果自己在這裡幫助了她,即使不以激進的手段留下米洛麗斯,她也要麵對無論如何都不願意一顆可能會在日後引爆的“炸彈”留在外麵的托雷斯皇國的怒火,而在自己不肯將珈西亞王國牽扯進來的情況下,般若注定必須孤軍作戰。對方正是早早考慮到了這點,才會固執地不願意接受的她的援手。
或許正是因為是她的遲鈍,加上米洛麗斯不肯添他人麻煩的溫柔性格,才造就了今天的局麵。
然而,般若認為更多責任在於自己,是她沒有給予皇女足夠的重視才會讓對方遭遇今日的危機。
必皇女還年長的自己應該要知道的,在米洛麗斯的眼裡,反抗或許是一種極為自私而膽小的行為。所以,這位少女在麵臨會威脅自己性命而做出抉擇的時候,毅然選擇了國家的平穩而決定奉獻自己的生命。
即使如此——
她難道不會覺得這件事很奇怪嗎?
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錯,就因為身上的皇室血統,好不容易離開了暗無天日的地下室,為什麼直到不久前都沒有被自己國家的人民拯救的皇女,今時今日就要因為他人的意願而死去,一點也沒有意識過這種事情奇怪到了極點嗎?
心想著這些,般若緩緩搖頭拋開雜思,然後以平穩的口吻說著。
“不要放棄。去反抗吧,我會在陪在你的身邊,幫助你。”
這並非誇大其詞。能扭曲法則的術式,懷有讓人世的權力者改變規矩的魔法,能夠做到這種程度的力量,她確實掌控在手中。
但是,米洛麗斯依然沒有答應般若。
擁有美麗藍發的皇女彆開了目光。
而她很清楚,自己拒絕對方的援手,這樣做就意味著死亡。
“……關在地下室三年多的時間裡,與您還有希瓦閣下,陽閣下,貝拉閣下的相遇,我思考了很多。我真的去思考了很多,閣下。”
米洛麗斯緩緩後退了一步,在般若的目光下搖了搖頭。
“巫妖襲擊米格蘭斯皇都的當晚,每一個人,不分老幼,都失去了性命的情況下。隻有我活了下來。隻有我一個人,般若閣下。您明白這個意義嗎?”
隻見,米洛麗斯抬起雙手掩住麵孔,手指間傳來她用力吸氣的聲音。
“既然……以皇女的身分活了下來,那隻有義務去履行那份責任。即使不會帶來幸福,這也是我的道路。”
——這樣的自己,有尋求幸福的資格嗎?
想要去握住眼前的機會,但心裡明確的告訴她答案是否定的。
然而——
明明自己都做好覺悟了——
對麵的綠發綠眼的英雄卻——
每每自己後退一次,都會走上前來一次。
每每自己彆開臉,對方就會轉移方向,再次出現在自己的視線中,以強勢而悲傷的眼神注視著自己。
試問,麵對真心擔心著自己的人,她又怎麼能保持平靜。
米洛麗斯不禁地一次又一次地咬緊下唇。而這時,般若開口說道:
“米洛麗斯,我知道你已經受夠了足夠多的痛苦。所以——”
對方將手放在胸口上,仿佛抑製看著這樣無力的自己模樣時出現的心疼,朝她如此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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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鬼責任就給我丟掉吧!彆再去理會那種你根本就無法背負的事情了!”
“我、我怎麼能拋棄使命!”
麵對步步逼近並且朝她大吼的般若,米洛麗斯第一次強調了自己的語氣,放下了遮住臉孔的雙手,也是第一次激動地駁斥了般若的話語。
“即使無法背負,即使會死去,這也是我的命運!我不能……這麼的自私。”
“為什麼不能!”
但般若以更大的聲音去對抗了她。
“你的人生有比送死來得更重要的東西。彆認為自己沒有選擇。彆去送死啊——你這個笨蛋!”
“笨……蛋?”
似乎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被如此稱呼,皇女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但是,很快的,這位年輕的皇女便氣得發抖,悄然地握緊了雙拳。
米洛麗斯不甘示弱地回應。
“般、般若閣下自己也不聰明!明明就很容易衝動行事,明明就心腸很好,卻拿一大堆的奇怪理由來裝飾自己的行為!明明不用管我就好了,卻一直要逼我直視自己!這點我想講般若閣下很久了!您……”
皇女似乎用喊的。
說出了連自己也不相信會從口中出現的下一句話。
“您更是才是比我更大的無比的笨蛋!”
“即使是笨蛋又如何,我會直視自己的想法,做事也問心無愧,不會像某人不動腦筋就依照送死這種荒謬的事情!”
“世界才不是您所說的那樣簡單!正是因為閣下時常我行我素,才會招來各種麻煩!而且,這個我!還是無比巨大的麻煩!閣下知不知道!”
“那又如何!”
“!!”
衝動的情緒讓米洛麗斯她說出了自己以往絕對不會吐露的話語。有任何一絲絲的想法也會被無限的放大。但即使言語被激動的情緒誇張化了,那又何嘗不是一種真實。般若逮住了她的真實心意,認真地說出了自己想要站在她身邊的願望。
“因為我的那些冒險者同伴也是如此。你應該認識的,貝拉,陽,塔米,他們把自己想要做的事情,還有與按照自己的心願行動以後的結果,兩者分得很清楚。即使會為某一部分人——為自己帶來不幸也好,他們還是會行動起來。不為彆的,就是為了遵從自己的內心。”
米洛麗斯聽著那些經過般若認識的人們的名字,一陣的恍惚起來,搖了搖頭想要讓自己清醒。
“倒是你,還要忍耐到什麼時候。”
但是,般若卻趁熱打鐵地進攻,想以炙熱的話語來打動封閉內心的皇女。
“比起你,我還擁有保護自我的手段。這是我貫徹自己的意誌的道路。比起固執地走上死路的你,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圓滑了幾千倍!”
“我才不是固執。”
“你就是!”
米洛麗斯抬起頭來反駁,般若毫不客氣的回擊。
兩位少女在彼此大吼。
“我是托雷斯的皇女,這是我的使命!”
“但你更是一個人而已!彆高估自己了!”
“您不明白,這不是高估,而是必須有我完成的事。”
“必須去做的事是指毫無意義的送死嗎?!彆開玩笑了。”
不顧米洛麗斯身上“星之辰芒”的力量,般若抓著了她的雙肩。
在各種強化魔法消散的聲響,以及皇女的掙紮下,她開口而言。
“你累了就要休息,傷心難過了會哭泣,是哭泣了就會變得更堅強的一個人。而急著去死是怎麼回事!”
般若表露了自己的本性,一言一舉都激動萬分。
“你的生命應該有更珍貴的事情才是!終身被他人的決定所困,讓人掌控自己的命運簡直愚蠢又可悲。如果我是你的話,就會咆哮,反抗,撲上去啃咬,即使遍體鱗傷也要爬出束縛自己的淤泥,扼住作弄自己的命運的喉嚨——”
因為心中的不理解而微微扭曲著自己麵容的般若,對著想要掙脫她的雙掌,卻做不到而哽泣起來的少女傾訴。
“而這樣的你,太過溫柔了。”
那份善良的本質,還有遭受過的苦難,已經讓女孩很難為一點小事哭出來,或覺得難受了。般若知道,對方與自己決定性的不同在於,米洛麗斯更加懂得去精準地控製自己情緒,善良的去顧慮周圍的事物,同時為他人著想。
而相較之下,自己就顯得自私自利得透頂。
“……”
聞言,米洛麗斯抬起頭來,難過地看著變相地說出“你不應該善良”——這種話的般若,而無法苟同她的說法。
藍色的瞳孔與翠綠色的眼瞳,兩人的雙眸彼此對視,激烈地在空中交彙。
看到皇女的這副表情,般若還想要說的話都哽在了喉嚨裡,慢慢的鬆開了手掌。
對方扛起重任的單薄身子好像要在三年前無儘的地下黑夜裡消失一樣,一直支撐她活下來的事物要將米洛麗斯給折斷,反過來殘忍的殺死珍惜他們的少女。
如果我能注意到米洛麗斯的異常,早點立下決意幫助她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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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如此,這位少女根本就不需要經曆那麼多的、煎熬的痛苦,但這些假設已經毫無意義了。
不論是一開始在桑德拉王都外的樹林中,兩人商量如何著手解決國王被巫妖附身的問題時,立即回應願意以身犯險,還是在魔法大學的行動中,都顯露了超出常人的勇氣,願意站出來麵對巫妖的皇女。般若就該意識到了,皇女把他人的性命遠放在自己之上的這件事。對方有著這樣的傾向存在。
說不定是性格使然,般若無法接受這個結局。覺得事情不該如此就應該去嘗試改變它。順來逆受也該有個限度才是。
“米洛麗斯,我能夠告訴你,人生中所謂唯一的選擇是根本不存在的事情!我自己也從來都不相信‘唯一如此,隻能放棄了’這種東西!”
她用力咬緊牙根,堅定地回視對方的眼神。
“在你以後經曆了一些事後,你就會發現,時刻去顧慮他人的感受根本是不必要的!你根本沒辦法去麵麵俱到。那些多餘的心意,都隻是被他人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痛苦來源。”
“但是感情用事……是不……不可以的。”
佇立的皇女連連搖頭。
米洛麗斯快被痛苦壓塌地哭了起來。聲音帶著鄭重的,糾結的,痛苦的,複雜的情感說出了自己無可奈何的決定。
她就像在暴風雨中沉浮不定的小舟,身子搖搖欲墜地抱著雙臂,乾澀的喉嚨發出求饒般的細微聲音。
“不以這種方式來守護托雷斯的話,我就無法尋求死去的國民的原諒,無法作為父皇的後裔活著——我必須擔起那個結果。”
“不要放棄活下去的希望。逃跑吧,你還是個孩子,不必隱藏自己的痛苦,為了活下去而逃跑吧。”
然而,般若說出的是和米洛麗斯完全截然相反的話語。
她覺得眼前明明是一個聰明伶俐的少女,卻在如何照顧自己方麵萬分笨拙。
“你不需要有太多的猶豫。”
般若看著這樣的少女,在米洛麗斯的目光下,伸出了左手。
“因為,我不隸屬於伽西亞王國,也不屬於任何的勢力。就連出生地——”
不可言。
在即將說出自己來自於地球的瞬間,一股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緊迫感在般若的胸口中蔓延開來。
痛苦一直蔓延到骨髓、喉嚨、腦部。如果沒有減退說出本身來曆的意願的話,那股燃燒內臟的無焰之火就會越來越強烈。
痛楚的時間是短暫的,但隻要她不放棄,就會一直持續著無儘的折磨。
——所以又怎麼樣。
即使不被允許,我也必須將那份希望她能好好活下去的心意說出來!)
對於當初自己沒有果斷的追上巫妖的疏忽大意而愧疚,經過長時間的反省以及在期間見證了阿爾曼等人的覺悟以後,她覺得自己朦朦朧朧的麵告白了一些事情,然而內心依然固執的不想要去理解。
能夠為了大義、為了貫徹自身的意誌、為了心愛的國家與民眾而犧牲本身,這些人是般若她不願意輕易開口去否認他們的覺悟以及努力。因為這些人無可非議的偉人。
正是這樣自私的自己。
因疏忽而造成巫妖前來複仇,在為自己完成本來應該由她來完成,為她的失誤負責的阿爾曼麵前,般若才無法鐵下心去阻止對方進行必定逝世的計劃。
深知自己沒有那樣的資格去這麼做。
般若因此壓下了強烈的自我厭惡,懷著一絲希望,竭儘全力的進行那個計劃。
而結果沒有任何的改變,阿爾曼最後依舊無可避免的離世了。
至今她心裡依然覺得,哪怕自己認識的人們不成為被人歌頌的偉人也好,隻要他們能夠在災難中活下去便是最大的幸福。但是這樣的想法,不過是無法實現的天真情感罷了。所以,她才會告訴自己這是必要的犧牲來欺騙自己的感受。
這一切都是源自於她的理智,源自於所謂的成熟思維。
因為她非常清楚,覺得也許再等一陣子,也學有奇跡出現,自己等人就可以獲得更美好的解決方法,這樣的自己也隻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她再也明白不過這不過是毫無覺悟的自己一廂情願的天真想法。
所以,當時的自己無法阻止阿爾曼。
但是——
般若的內心深處還是不能原諒看著認識的人步入死亡的她。
而自己這些幼稚得可笑的矛盾以及煩惱,與這個女孩一直來忍受的孤獨,逃出生天後遭受的迫害比起來,根本不值得一提。
般若咬緊牙關,反抗了那股無形的力量。
渾身因為痛楚而顫抖起來,險些站不穩的她看向了眼前的的皇女,心口那裡開始出現了撕裂胸膛的疼痛。
般若的瞳孔變得金屬質了起來,條狀的瞳孔閃爍著琥珀般的光輝。
而米洛麗斯也在忍耐些什麼。
在深信不疑自己能夠幫助她的般若麵前,米洛麗斯好幾次差點無法克製自己想要向她傾述的衝動,垂下了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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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感覺仿佛自己的心被眼前的人奪走了,捂著發疼得厲害胸口的手背上,皇女的淚水滴在了上麵。
“我……真的,很想舍棄皇女的身份,跟般若閣下離開。”
她在離開王宮之前就想要說了,自己在自從遇見她們之後,每一天都過得非常開心的這件事。
“我不明白自己該怎麼辦。明明什麼也做不到的自己,連這點能為國民做的事都拒絕的話,等於我舍棄了這些年來作為皇女的驕傲,因為那份驕傲,我才能忍受的孤獨,堅持到閣下們的營救。”
每一日不再是在無人回應自己的地下室內,無力的發抖中度過。求救的話,是換來是魔物的咆哮與巫妖的蠱惑,以前的自己隻能閉上嘴巴,默默忍受寂靜的黑暗。
但這些痛苦在遇到眼前的人之後都消失了,即使是被托雷斯人民無視的自己,這個人也會為她挺身而出,從不會坐視不理。
米洛麗斯感覺到,自己還是活生生的人,
並讓她感覺自己沒在那三年間死去的人,
就是般若,是她的救世主。
然而——
米洛麗斯打從內心的控訴發出的哭喊,讓忍受著某個存在折磨的般若的表情複雜無比,變得越發的扭曲起來。
“想要放棄作為皇女的驕傲很簡單。但是我不能這麼做。我擔心很多人因我而受到傷害啊。般若閣下。”
伴隨著哭喊出來的話語,般若終於明白了。
明白了眼前的少女與那些身負特權,隻懂得利用權勢呼風喚雨以外,就什麼都不懂的貴族最大不同。
從往至今,她都相信越是擁有權勢與力量,被套在身上的規矩就越少。即有權勢的人不必為他人無理取鬨的指責而默不作聲,也不用順應他人為了自己的方便,造成的突發狀況時做出任何奉陪的舉動。對此,原本的她一直都是深信不疑的。
但眼前的女孩不同。
沒有絲毫的野心與欲望,巨大的責任感已經深刻地銘入了她的嬌弱身子,直到死亡就快降臨到自己身上,孤獨的死去了。哪怕他人給予逃跑的機會也不願意接受,就以連統治者都不是的她,單單因為自己的出身,打算去承擔在般若看來莫名其妙的責任。
般若早已經看透了。即使一個人在成長了之後,這個世界能給人們的從來不是無償的自由。如果不遵從本心的話,他人就會給予她套上了一道道枷鎖的選擇。不夠強大的話,其他的人們會強加想法在那個人的身上。而那種美其名為責任,與自己無關,又能夠殺死自己的重擔還有背負下去的必要嗎?
——除此之外,般若其實什麼也不懂,也不想去理解這些與自己無緣又過於沉重的事物。
而這樣的自己又有多麼的愚蠢。
般若如此自嘲內心深處的她。
以為皇女所經曆的黑暗既然已經消失,自己就沒有再為對方多做考慮了。沒去注意眼前的人心靈早已經變得支離破碎。在那無數的小裂痕擴大的如今,般若總算發現自己是蠢得多麼讓人不可置信。
——沒有人能不失去任何一點事物,就在地下室裡安然的、度過晝夜交替也無法得知的千日之久。
米洛麗斯內心還存在著無助而幼小的她,所經曆的痛苦並不是容易消除的事物。
——因為。
皇女的心中從未絕望過,卻也從未獲得希望。
但是,要眼前的孩子因對人民的仁愛而自己犧牲。寧靜地接受一切——這種鬼事,她絕對不會視而不見。
假如那個選擇是要去送死或者被暗殺掉的話,還不如——
“彆想太多,逃走吧。”
般若吐出口氣,忍受著幾乎要窒息的痛苦,忍受著被火燒灼全身神經的刺激,繼續說著。
“既然作為皇女的命運注定是悲劇的話,你就不要再呆在他人為自己製造的牢籠了,逃亡任何地方也好。我會保護你的。”
在晴朗的天空下,許許多多的護衛倒在周圍的山穀環境中,般若再度吸了口氣。
然後,她對一位少女如此說道。
“我不是以輕鬆的心情,隨便說出這種話。米洛麗斯要陪我當個冒險者也好,要成為普通人家的孩子也可以。隻要你在能善待你的地方生活下去,自己就會有一日品嘗到那份喜悅。我能保證。”
許多人彆無他法,才以痛苦的方式在這個世界上繼續生活——也唯有如此,他們才可以活下去。但是,他們都以這樣的方式活了下來,隻要能夠活下來,就沒有什麼好可怕的。
既然彆無他法,就由她來給予第二個選擇吧。
即使任性,一連串的重大後果等待著,她也想要讓這個孩子活下去。
雙眸裡浮現了悲傷的皇女,讓般若握緊雙拳。
“最少逃跑之後,你能夠獲得一個安穩的生活。這比起懷著不知所謂的覺悟去死好太多了。”
“般若……閣下。”
米洛麗斯的語氣顫抖。
“——我是真心覺得,能遇上你,真是太好了。但這樣可以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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