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好黑,大哥哥你在哪?”
陳可可兩隻小手彼此緊握,眼裡爬滿了害怕。
這裡太黑了,就好像是所有的光都在此刻閉上了眼,所以夜幕落下遮蔽了所有的白。
這片寂寞得要將人逼瘋的夜讓陳可可無比慌亂,她大聲的呼喚著餘年。
可周遭的一切似乎都被黑色吃掉了,她呼喊的人未曾像無數個夜裡一樣出現,溫柔的牽住她的手掌,這裡安靜得連風都不會垂落它的發絲。
陳可可赤著腳踩在地上。
是粗糲的土地,她能感受到腳底傳來的微微痛感。
“大哥哥!你在哪?”
女孩沒有選擇蹲在原地閉上眼去拒絕這片夜,而是選擇了佝僂著身體一步又一步的向前。
媽媽說過,如果有一天可可被丟下了,千萬不要傻傻的站在原地,要勇敢的追上去,直到抓住丟棄她的那雙手。
在那之後,無論是哭也好鬨也好,也要狠狠的給那個人一巴掌,然後甩頭就走。
這樣就不是可可被丟下啦。
陳可可回憶著媽媽掌心的溫度,她所以她咬著牙在黑夜裡前行。
她想去追,她可找不到媽媽了。
她也想去大哥哥,可大哥哥好像也找不到了,在這片黑裡,好像至始至終隻有她一個人。
可能她是被人遺忘了,所以被丟棄在了黑夜裡。
她時不時抹去眼角的眼淚,微微抬起頭打量周圍的黑暗,試圖看到有人在夜裡點起燈光。
隻是,這裡並不存在光這種東西。
就像一開始說的那樣,在這裡,連光都閉上了眼,不再向世間揮灑它的溫度。
啪嗒啪嗒。
已經不清楚走了多久,時不時踩到的小石子早已將她稚嫩的腳丫磨出血痕。
陳可可在這片土地上留下了一連串的,無法數清的血腳印,那些血印在夜裡一路蜿蜒。
這裡到底是哪裡?
大哥哥去哪了?
女孩的腦海裡無時無刻不在冒出一個又一個泡泡似的問題,它們高高飛起然後破碎成水汽。
“媽媽!大哥哥!”
“你們在哪?”
“你們不要可可了嗎?”
陳可可緊繃的神經終於被壓垮了,豆大的淚水擠滿了害怕的眼睛。
可女孩依舊倔強的沒有停下腳步,周圍也同樣是黑,除了粗糲的土地會時不時出現一兩塊小石子將女孩絆倒以外,一切如舊。
眼淚哭了又乾,乾了又哭,鬢角落下的發絲被淚水死死的粘在臉上。
陳可可好像連哭都要忘記了。
不過,就在她再次狼狽摔倒後。
遠處終於出現了光。
那是綠色的光。
好像是一盞綠色的煤油燈,它孤獨的在夜裡搖曳。
在她看到綠光的那一刻,周圍的安靜終於褪去了。
陳可可先聽到的是風聲,腥臭的風吹開了她粘在臉上的發絲。
再然後是哭喊聲。
好像有著成千上萬的人在哭喊,成千上萬的人在絕望。
那些害怕的、呼救的、悲愴的,都一股腦的圍在了女孩的周圍。
但女孩強忍著害怕,繼續抬頭,在淚水折射的光線中,她似乎聽到了細微的腳步聲。
那是靴子和地麵碰撞的美妙音符。
綠色的煤油燈漸漸的近了。
陳可可看清了來人的臉,她抬起手雙手好像在討取一個擁抱。
“大哥哥!”
可想象中的溫暖並沒有在夜裡給予她擁抱。
在她的眼眸中不斷放大的是一柄燃著藍色火焰的刀。
刀鋒慘白無比,在藍色與綠色的火中折射出陳可可驚恐的表情。
...
天上的飛雪依舊不見停息,看起來這場燧人的雪,還要再頑強的落上幾天。
餘年看著遠處冒起了六團藍色火焰,忽的有些走神,他覺得自己年後就離開燧人這不是個好主意。
這樣的雪,可能會讓他像一條野狗一樣凍死在路邊吧。
“趙隊!是我!”
距離趙炎他們還有些距離。餘年從萬般思緒中抽離而出,率先開口。
他可不想莫名其妙就跟星火的人打起來。
他的聲音不小,跨過了整個雪幕傳到了燃星小隊的耳邊,趙炎還沒來得及發聲,餘年就已經走近。
灰色的霧氣中能隱隱約約能看清一道人影。
趙炎的目光打量在了人影的腰間。
沒有刀的形狀,那裡隻掛著一盞煤油燈,那柄好似能劃開時間的刀並不在。
他在心底鬆了一口氣,應該是真的餘年來了。但他並沒有太過放鬆,而是做了一個手勢。
“你們幾個後退。”
曲靖安對著趙炎點點頭,一刻也不敢放鬆警惕,幾人同時熄滅了命火並向後撤出了幾步。
“餘年?”
趙炎深吸一口氣,目光緊緊的盯著那道人影,身體微微拱起。
他不清楚這個時候餘年為什麼還在外麵閒逛,明明燧人早就啟用應急避難了,軍隊和星火的成員應該都將城內大部分的人都帶入了避難所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