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年在一片粘稠的黑暗中蘇醒。
鼻腔中充滿腐肉般的腥臭。他伸手摸索,指尖觸碰到冰冷的石壁才感到寒意。
身上濕黏得難受,遠處不斷傳來水滴聲,每一聲都像是敲打在他的神經上。
“這是哪?”
口中苦澀的味道讓餘年清醒了幾分。
他開始扶著石壁向不遠處的光亮走去。
滴答——滴答——
水滴聲好像變得急促,聲音不斷在這個山洞中此起彼伏。
突然,黑暗中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有什麼東西在向他接近!
周圍的環境太過黑暗太讓人感到心悸。
一種巨大的恐慌感將他包圍。
黑暗幾乎使得他無法呼吸。
滴答——滴答——
隨著他不斷靠近亮光,水滴聲越來越急促,越來越急促。
好像有東西在背後追他!
霧草!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
餘年心中吐槽不已,但是身體卻很誠實。
即便身上傳來極大的不適感,他也忍著,迅速向外爬去。
身後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向他襲來,借著光亮他似乎看到了那是觸須!長滿肉芽還在不斷蠕動的觸須!
衝出洞口的瞬間,一扇古樸充滿詭異花紋,卻在中間形成巨大表盤的大門橫在眼前,身後悉悉索索的聲音仍然。
但是那些觸須像是被什麼東西壓製了,速度緩了下來。
三個充滿邪惡之感的神像背對大門佇立,餘年眯起了眼,借著不知從何處打來的光看清楚了浮現於眼前的文字。
那些文字詭異扭曲,可偏偏隻需一眼,餘年就明白了它的意思。
真話之神,謊話之神,變化之神。
隻有三次詢問的機會,祂們隻會回答是或否,他需要辨認出祂們各自的身份才能打開大門。
嘶嘶嘶——
身後傳來那些觸須不斷接近的動靜。
該死的,怎麼會在這種地方出現這種邏輯推理題。
餘年簡直像罵娘,這不是要他命嗎?他已經能夠感受到視野開始逐漸扭曲,眼前的事物似乎在朝著抽象派的作畫變形。
他隻有一次機會,三個問題,門不開他就得死。
餘年沉下心來,強迫自己冷靜。
變化之神真話假話都會說,其餘兩個亦如本名。
他深吸一口氣,目光投向最左邊的神像,緩緩開口。
“如果你左手邊是變化之神,你會回答是嗎?”
莫名的音節在餘年的腦海中響起,但他卻聽懂了,神像的回答是,“是。”
餘年點頭了然,強忍著難受繼續問同一個神像。
“如果我說你是變化之神,真話之神會說是嗎?”
“是。”
餘年深吸一口氣,要得出答案了,他看向中間的那個神像,問出了相同的問題。
“如果我說你是變化之神,真話之神會回答是嗎?”
這一次神像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小石子開始從它身上滾落。
它似乎要崩壞了。
餘年已經能夠瞥見身後亂舞的觸手而且頭疼得他幾乎要走不動道了。
他不敢再慢。
伸手指向最左邊的神像從左到右依次說明,“你是變化之神,你是謊話之神,你是真話之神。”
隨著他話音剛落,大門開始震動起來,光亮從縫隙中衝出直直撞入他的瞳孔。
餘年的意識開始恍惚,隨後就感受到了囈語聲如潮水湧入耳膜。
他的意識穿過一片囈語聲的海洋墜入雲海。突如其來的光亮刺得他睜不開眼。
他眨了眨眼睛,花了幾秒鐘才適應外麵的光亮。
這是哪?
他好像坐在了雲海之上,遠處是一望無際的雲海。
天上並沒有太陽,光線像是從四麵八方的地平線之下而來。
餘年端坐在了月白色的長桌儘頭,座椅從他身側依次往前排列。
看起來有二十幾個座位。
周圍還有幾根斷掉的石柱,也是月白色的。
“首席。”
身旁傳來了人聲,聽起來有些沙啞。突然傳來的人聲讓他心跳加速了半分。
但餘年並沒有表現出被嚇到與驚訝。
說話的人坐在他的左手邊,身穿黑色的長袍,帽兜遮住了臉。
餘年這時候才注意到他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變了。
是帶有鎏金的黑色長袍,看起來有些大,將他整個身形籠罩在其中。
來人見他不說話,於是也沉默了下來。
據說在世界的儘頭,香巴拉,天上也不存在太陽,光線從四麵八方而來。
餘年定了定神,想起了這段話。
“首席。”
又有黑袍人出現了,零零散散的分坐在長桌的兩側。有些人坐得很遠,但是聲音半分不減傳到耳畔。
餘年整個人靠坐在長椅上,一手支著腦袋,努力呈現出一副大佬的模樣。
然後淡淡的嗯了一聲。
之後場麵又陷入了沉默。
安靜似乎包圍了這個像是世界儘頭的地方。隻有遠處的雲海翻湧在說明時間並未暫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