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二區,中心街,奇恩路46號。
埃塞斯·托韋德亞克垂頭站在一位青年身後。
他的眼眶內空空如也,身上的藍色教袍像是沾染上了什麼油漬般,在煤油燈下閃著膠質的光。如果不是他的胸口還有起伏,任誰來看都會認為這已經是個死人。
青年站在一座神像前垂首,看起來像是在做禱告。
房間內安靜得好像能聽見燈芯燃燒的聲音。
青年輕輕捏住脖子上的吊墜,右手開空中虛點,微微張開嘴。
晦澀的斯坦語從他口中蹦出連成一段句子。
“願母神的寒冬庇佑。”
做完禱告,他終於回過身,麵無表情的看向那位教會的藍衣主教。
“歐陽青要的我答應了。”
“是。”
“順便轉告他,星火剩下的璀璨他要全部關閉。”
埃塞斯點點頭,有些猶豫的張嘴“我尊敬的聖子大人,埃塞斯有個請求。”
“說。”
“您能否向母神請願,原諒祂卑微的仆人。”
青年眼中不帶任何情緒,淡淡的看了垂首的埃塞斯一眼,始終沒有放話。
屋內此刻安靜得可怕,埃塞斯甚至能聽清自己的有些沉重的呼吸聲,他強迫自己安靜下來。
但儘管呼吸聲被他儘力減小,胸膛中宛若公牛衝撞般的心跳聲還是出賣了他。
他很緊張。
雖然這次失敗的原因不在於他,而是聖子判斷失誤,但是你敢說是領導的錯嗎?
眼前的這位聖子是大主教接下神諭後親自找到且欽定的。
並且大主教對這位聖子頗為寵愛,或者說過分溺愛!這樣的情況下他不敢觸怒這位聖子。
可他也渴望光明。
失去了眼睛之後,就算靈性能讓他即便失明也能很好的“視物”可終究是黑暗的。
再加上身上因為直視“淵”那位的投影而導致的膠質化,他感覺自己好像是一個木偶。
良久。
青年靜靜的點頭。
“可。”
他低下頭好像聽到了些什麼,背過身去,負手而立。
“一位女童的頭顱,三升男童的血,兩片耶薩多托葉,兩毫升淨水。”
聽到這句話,埃塞斯才終於在心中鬆了一口氣,他已經做好了聖子不會答應的準備,畢竟這位聖子實在是喜怒無常。
這次的失敗,妥妥是在打他的臉。“淵”的那位蘇醒了,接下來“淵”的報複一定很強烈。
大主教可不會處罰聖子,可他會被處罰。
“感恩母神的慈悲,感謝聖子的仁慈。”
埃塞斯右手在空中虛點。
“在那之前,先將我交代給你的事辦好。”
青年的聲音冷得像是萬年不化的寒冰。
“遵您法旨。”
“還有,讓李蔚然來見我。”
“是。”
埃塞斯緩緩退去,直到他離開前青年都沒有回過頭再看他一眼。
這次的行動帶出了兩位藍衣主教,但卻失敗得徹底。
除去關閉了下五區的璀璨之外,他們什麼都沒辦成。
“聖子大人。”
李蔚然來得很快,青年轉過身打量起這位在歐陽青手下沒能走出十個回合的藍衣主教,麵色冰冷。
但李蔚然並不在乎,反而抬起頭直視這位伊塔庫亞的聖子。
這位聖子的樣貌頗為俊逸,深藍色的教袍披在身上,他的麵容有著西方人該有的硬朗卻又同時具備東方人的柔和,他晶藍色的瞳孔折射出幽暗的光,一頭銀白色的長發被高高束在腦後。
青年凝視了李蔚然麵無表情的臉後,用手摸了摸下巴咧開嘴大笑起來。
“李蔚然啊李蔚然,你不是號稱最強的藍衣主教嗎?怎麼被一個大祭司變成了一本書?”
青年邊笑邊向李蔚然走來,煤油燈打下的影子似乎在搖曳蠕動。
“被他暗算了。”
李蔚然站直身體,麵無表情,目光與青年毫無笑意的眼睛對視。
“有意思。有意思。太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