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音律奏響的同時。
那些粘膩的紅色觸須同樣不知死活的沿著劍身纏繞而上。
巨劍像是捅進了蛇窩,刹那間,紅色的觸腕就爬滿了劍身,就像是一條紅色的巨蟒張開了巨口。
它在吞噬這柄想要傷害女孩的劍。
男人沉默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實際上,隻要他輕微的抖動一下劍身,這些不知死活的血肉就會被碾成一堆渣渣。
但他沒有,隻是在沉默了一段時間之後,張開了口。
男人聲音很有特點,沙啞低沉。
隻要他開口,就一定能從他的聲音裡聽到故事的餘韻。
就像是個已經征服荒野多年的老牛仔。
好像隻要老牛仔願意,他頃刻間就能披上他那早已蒙塵的牛仔服,跨上最烈的馬。
在一片夕陽中喝上一口獨屬於荒野的老酒,再用他精湛的槍法獵殺任意一頭被他盯上的獵物。
滄桑中暗含著目空一切的瀟灑。
但他這樣的人,傾儘一生都不可能會瀟灑的,所以他隻有滄桑和遺憾。
“所以,你一直都保留著意識是嗎?”
“我還以為你是在渴求...”男人抿住嘴唇,像是在沉思措辭,他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女孩,“我還以為你是在渴求她的血肉。”
“嫂子,你也應該知道的。她的降生就是個錯誤。”
“她會害死所有人的。”
“陳城的慘劇你忘了嗎?”
男人好像很久張嘴說過話了,他說得很慢,慢到一字一句都清楚的傳入了那堆肉芽的聽覺器官中。
但又好像是他在向他自己解釋。
“他們一定會來的。”
“燧人這次的動靜很大,她的存在一旦被發現...會是什麼結果就不用我說了吧?”
“她不死,燧人數萬生命都要一起陪葬。”
“這是陳家的命。”
男人聲音越來低沉,但那些紅色的觸須並沒有要停下的意思,它們依舊在順著劍身蜿蜒而上,直至死亡。
男人沒再手軟,他的手腕輕輕一抖,無數血肉崩成了血沫,它們在地麵,天花板,在床上,將這間小小的屋子,染成血紅色的地獄。
【落紅之壤,應予劍終】
男人的口中冒出晦澀的音節,它們在屋內飛竄蕩起無數回音,在黑暗中,一雙金黃色的眸子閃若燦陽。
如雪般潔白的劍身頃刻之間就爬滿了黑色與暗紅色的紋路,像是荊棘一般在劍身上來回纏繞。
這也映襯了這柄劍的名稱——黑荊棘。
男人念出的咒語給黑荊棘再次附上了一層暗淡的金光,這是除去用種子之外,能夠殺死土壤的唯一辦法。
那脆弱的黑色音符在這道劍光下崩碎,屋內隻剩下了咒語的音節在回蕩。
他單手持劍,將劍尖往女孩的方向送去,但很不巧的是,他的劍無法再進一步了。
不知從何而來的無數藤蔓將劍身牢牢的捆住。
“尹波語?”
隨著藤蔓一起來的還有一句疑問。
來人的聲音清脆,還帶著些許慵懶,紫色的麵具下那雙明亮的眼眸在黑暗中閃著淡紫色的光。
“沒想到,現在還有人懂這種古老的語言。”
男人渾身肌肉繃緊,但他的劍確實無法再前進半分了,隻得無奈將劍從那些紫色的藤蔓中抽出。
“歐陽青說過,活得越久的人,他最大的敵人其實就是自己的情感和記憶。
嘖嘖嘖,之前我還不以為意,不過現在倒是認同了。
要是你早點動手,我還真不一定能阻止呢。”
來人好像嫌屋裡太暗了,於是打了個響指,她說要有光,所以一團淡紫色的火懸於天花板上提供了些許亮光。
話是這樣說,可實際上,無論男人選擇在什麼時候出手,她都一定會阻止,也一定能阻止。
她隻是在好奇這個男人為什麼會猶豫那麼久罷了。
男人看著眼前的一幕皺起了眉頭,他現在不能貿然打起來,餘波波及到陳可可不是好事。
要是真讓陳可可以這種方式死去,燧人更是完蛋。
“瑪菲爾西教團現在還管上彆人的家事了。”
男人將巨劍拄在身前,他說的不是疑問句,而是陳述句,不過就現在看,確實也是事實。
他的眼眸緊緊的盯著眼前的女人,警惕著對方的下一步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