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放下手中的報紙,眼神肅穆。
這是他第一次那麼早醒來。
在燧人這無數場輪回中,他第一次在沒有到一切都無法挽回時醒來。
他並不清楚這是因為什麼。
在窗簾被拉起的辦公室內,幾盞煤油燈的火舌在輕輕搖曳,屋內似乎還有一股茶香。
是他煮的那壺茶開了。
水蒸氣從壺嘴中滾滾冒出。
老人沒有猶豫,他摁下桌麵上的傳呼機。
“小蘇,讓風泣他們過來一趟。”
他並不清楚這次的清醒能維持多久,但既然提前醒了,他希望能看到這篇故事走向另一個結局。
漫天飛舞的花瓣和永燃的蒼白烈焰,他總要儘力去阻止其中一個命定的悲劇。
如果可以,他希望能為王煬準備一個更好的結局,而不是被那群躲在陰溝中的老鼠蠶食,然後長揚而去。
老人從筆筒中將那隻用了很多年的中性筆拿出,也並不能說是很多年,倒不如說是已經不知道換了多少次筆芯的中性筆。
爬滿皺紋的手中在報紙上勾勾畫畫,屋中隻剩下了沸騰的水聲。
不知過了多久,辦公室的門被打開了。
三位戴著不同麵具的青年走了進來。
老人終於放下了筆,抬起臉看向了那三位屬於城主府的超凡。
他做了一次試探。
...
“等等。”
餘年皺起眉頭打斷了老人的敘述。
“如果是這樣的話,你這個故事裡背後策劃這場輪回的人,應該不會允許這種小改動的發生才對。
他完全可以重新讓你再下一次命令,覆蓋掉之前的命令。
或者乾脆點,直接抹去這段記憶。
你的小動作,完全是不可行的。”
“你說得對。”
老人拿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茶,水蒸氣撞在了他的鏡片上,惹出一團白霧,他沒有擦拭鏡片,而是繼續開口。
“這是我的一次實驗,我在想,這場輪回,到底是有人在觀看這篇故事,還是這隻是無人在意的詩篇。”
“就不能是詭異事件?為什麼一定是人為?”
老人放下茶杯,“如果是這樣大型的詭異事件,燧人沒有理由沒人發現,哪怕是所有人的認知都被汙染都不可能。”
【因為汙染是客觀存在的】
“隻要有東西能夠記錄這種客觀存在,就一定會有人發現。”
餘年皺起眉頭,“你的意思是,隻要有東西能夠記錄,哪怕認知被汙染,都能夠通過那個東西來發覺自己被汙染了?”
“嗯。那種東西被我們稱之為‘錨’。”
餘年點點頭,拿起了茶杯輕輕抿了一口,示意老爺子繼續他的故事。
...
老人的蘇醒很短暫,他隻來得及對風泣下了一個命令就再次陷入了沉睡,任由自己的軀體被當作提線木偶,在無人觀看的戲劇中繼續它的使命。
當他再次清醒過來時窗外已經飄起了雪。
雪花紛紛揚揚的打在了玻璃窗上。
他成功了,他改寫了王煬的悲劇,儘管沒能阻止王煬死去,但至少為他搭好了舞台。
在背後操控一切的人,似乎默許了他的動作。
他對風泣下的命令並未被改寫。
又或許根本就沒有什麼幕後之人,燧人隻是墜入了某種旋渦。
所以,風泣的人至始至終都沒有幫助黎明奇。
因為他們在暗中阻撓了那些想要襲擊王煬的老鼠。
黎明奇沒有等來風泣,所以風泣也不會全軍覆沒。
這一切的一切並不隻是因為老人下的命令,還因為故事中多出了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