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有人在說話，那屋裡的燈泡亮起，昏暗的光線照著二人，被關在裡麵的少年被燈光刺了眼，眯了一下眼再重新睜眼看向千愛。
少年坐在冰冷的鐵椅上，雙腳被鎖鏈銬住，要走動的話，鎖鏈的另一頭是沉重的鐵球。
清瘦的身子穿著一件薄薄的襯衣，黑色的褲子早已有了破洞，五官長得倒是清秀，他的臉早已沒了血色，雙眼下還有淡淡的黑眼圈。
少年微微抬頭，抬眼直視著千愛，“是個孩子啊……倒是不意外了。”
千愛的手攥緊了衣角，問：“這裡是哪裡？”
少年眯眼一笑，身子向後靠，左腳踩在椅子上，鎖鏈隨著他的動作一動，“見過珍珠的來處，就知道那些東西怎麼來的，就像畜牲一樣被圈養，定時分一個人過來交配。”
“生出來的東西有它的價值，生不出來的……也有一定的價值，為了自己的欲望，什麼都能換成金錢。”
少年絲毫不在意千愛，他自顧自地講著，像是很長一段時間沒見到人一樣，一下子講了很多話。
“這裡壓根就不是什麼很好的地方，被抓來的人如畜牲一樣生活，農場的主人總會找到每個人的價值。這裡是‘農場’我們便是畜牲……我是那個最不聽話的一隻，不會傷害同類。”
少年歪了歪頭，看向那雙藍色的眼睛：“你也未必對我有敵意，小朋友。”
藏在身後的右手正緊握成拳，聽見他講的這句話，千愛頓了一下，拳頭便舒展開來，準備發力的技能也解除了。
千愛對他警惕，也是為了自保，然而她裝成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有孩子稚氣的臉在此刻有了用處，“哥哥……你說的‘農場’又是什麼意思呀？我好像聽不懂呢。”
少年的頭發大概是有些長了，一垂下頭便能遮住半張臉，墨色的發絲下，眼神冰冷：“……農場就是字麵意思，一個隱藏在陰影下發展的農場而已。”
【係統提示：玩家千愛觸發主線任務“籠中鳥，何時飛？”】
【已解鎖進度10，已收集關聯物件……“珍珠”。】
千愛看著彈窗上的字，沉默了一下，回頭看向身後早已關閉的門，少年注意到了她的動作，問道：“你想不想離開這裡？”
廢話，狗都想離開這裡！
千愛看不見外麵的天，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間，外麵的聲音讓她的心提了一下，剛才目睹過的畫麵在腦海中閃回了一下，臉上的表情淡漠。
這間房間裡隻有兩個人，通風口在天花板上，上麵用鐵絲製成的網格封住了通風口，小小的格子除了空氣什麼也鑽不過去。
看向坐在麵前的陌生少年，千愛點了點頭，講話的聲音故意帶著一點哭腔，連臉上的表情都顯得委屈：“想，我想回家……想爸爸媽媽……”
少年看見她如此害怕，不是很會安慰，千愛眼巴巴地望著他，仿佛剛才那副冷漠的模樣不屬於她，少年低嘖了一聲，有些受不住她這麼盯著，隻好說道：“他們下次開門可能要等到你與我出現交配的結果。”
聽見這句話，千愛的表情僵了一下，少年並沒有完全講完：
“當然不隻有這個方法呀，我們一直僵持著，保持著不動對方也會等到開門。然而你會被丟回原來的地方，而我也會。”
“你之前講的又有人來了的是什麼意思呀？大哥哥之前還和彆人待過嗎？”
“確實是和很多人待過，但是我一直沒去配合他們，送來的人換了一個又一個”少年低頭看向地板，他移開了腳，腳下有許多數字刻著，“快一年了……”
“送來的人是都和我一樣嗎？”
“一樣？你比她們還小，原本送來的人才14歲～16歲左右，而你看起來才八、九歲。可惜了，我不是戀童癖，並沒有那方麵的心思去配合他們。”
“換了這麼多人，他們為什麼會想著現在才送走你呀？”
“未成年不要聽太多哦，對少兒不宜。”
千愛的嘴角抽動了一下，她保持著微笑默默地坐在牆邊，與少年保持著距離。
少年不再與千愛繼續這個話題，他抬起頭來，昂頭望著天花板，他的手搭在身側，手指在鐵椅邊緣有節奏地敲打著。
這間房裡，除了門與通風口，並沒有彆的離開的路，千愛的身高並不足夠達到通風口的位置，她有翅膀可以飛，啟用翅膀之前得開啟身份卡才行，目前這個狀況，隻是被困在裡麵。
聽見自己觸發主線任務的那刻，暫時不著急尋找離開的路。
千愛聽著門外一陣又一陣的慘叫聲，在這封閉的房間裡，儘管有人陪伴著，她將自己縮起，把頭埋在腿間，雙手捂著耳朵。
少年注意到千愛的動作，她將自己抱著一團，像是自我保護的反應，少年麵無表情看著她，千愛會害怕也很正常，畢竟她隻是才九歲的孩子，見過外麵血腥的畫麵，難免會恐懼。
那手術台上的人活生生地被割開肚子，鮮紅的血沿著手術台流淌，目睹過的畫麵在腦海裡回閃，那隻手伸入肚子裡，取下沾了血的白色珍珠，燈光下的珍珠閃過彩色的珠光。
取珠時，因疼痛的而嘶吼，她們在呐喊，奮力掙紮卻無法離開，被奪去羽翼的鳥兒無論怎麼去扇動翅膀，從懸崖邊落下，也隻有一個必死的結局。
可是墜崖的鳥兒落地之前，一定是無法飛翔嗎？
就算存活下來，去了高空，鳥兒在起飛之前早已弄得遍體鱗傷，身上的絨毛淩亂，羽毛掉落了幾根，沾了泥土是可以被洗去，洗得乾乾淨淨，唯有傷口存留，時間會撫平一切，但疤痕不能，這一留，就是一生。
地下空間就像巨大的籠子，千愛就被困在其中，身邊沒有信任的人，隻有她自己一人。
她是弱小的稚鳥，在這巢穴中，是被等待啃食的那一方。
因為小，才會被他人視為——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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