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嚴淮在遊術說出“朋友”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心裡還是有顧慮的,從前的經曆讓他防備,防備著所有人,就是怕他們是奔著某種利益而來。
嚴淮早已被磨損,那一絲良善正在逐漸褪去。
少年的內心下意識開啟自我保護,徹底將自己封閉,才會這麼孤僻,不喜歡與他人交友,十五歲的他已經是一無所有了,隻剩下他一個人。
可那年,卻有一道熾烈的太陽照亮了黑夜,那鐵籠逐漸融化,那無際的黑暗中,隻有這麼一個人,堅持在這黑暗中尋找著看不見的太陽。
那個太陽的光芒隻出現了一瞬,很短暫,這麼一點溫暖,嚴淮並沒有渴望著讓這陽光照亮這裡,而是想去捕捉太陽,去吞噬它。
林渝行的出現,他便是那個太陽,而嚴淮便是深淵中的那個人,不會被拉出來,而是想讓太陽一同與他墜落。
像被腐蝕的靈魂一樣,一點一點的蠶食著,直到死亡。
遊術口中的朋友,嚴淮隻是給了一分信任,剩下的全是防備。
遊術知道他在擔心什麼,看著嚴淮依舊冷淡的表情,把他的身子轉過來,麵對麵。
“好朋友就要多笑一笑,要笑的開心,自發內心的哦。”遊術伸手用雙手給嚴淮擺了一個微笑的表情。
嚴淮拍開他的手,揉了揉自己的臉,斜瞥了一眼遊術,隻見對方的大臉貼的很近,嚴淮一個激靈,連忙後撤了幾步,見遊術還是一臉期待的。
嚴淮沒正眼看他,以防他又纏著不放,隻好笑眯眯道:“再湊這麼近,我告老師說你騷擾我,天天找我的事,影響我學習。”
他的笑意中含著寒意,含笑的雙眸是虛偽、不真實的。溫柔的笑臉此刻很危險,像一隻狡黠的狐狸。
嚴淮知道這些話對遊術來說是嚇不到他的,畢竟老師隻會聽好學生的話。
本以為遊術會戳穿,他卻很配合的:“求放過,不要告老師,我保證保持一定的距離。”
遊術笑的很燦爛,太過於耀眼了,像在提著燈的人,站在路的前方,儘管燈滅了,他本身就是個光,仍然朝著前路走去。
這種光,不喜歡,太亮了。
連太陽都看不見的人,自然而然的將這提燈人切在黑暗外,隱藏去。
“不過,嚴淮。笑的很好,自發內心的笑會更好喲,來來來,咱們再笑一個!”
“……我回教室了。”
遊術很意外,一想到現在已經是上午的最後一節課,連忙衝嚴淮大喊:“嚴淮!要好好學習——學習很重要的——”
嚴淮沒有回應,頭也不回的走進自已的班級裡,遊術逐漸習慣了他對彆人冷淡的態度。不過,他遲早會動搖。
遊術從開學開始就注意到了,起初是陌生的同學,嚴淮才會一個人,一想到學校裡那些不學無術讓校風變得糟糕的學生。
老師起碼有正常人,但是他們逐漸管不住學生,那些愛欺負人的學生手段也越來越熟練,熟練到……逼走彆人轉學、自殺。
學校的名聲越來越差,遊術也隻不過才入學幾年而已。
他不太喜歡學校裡的校園霸淩事件,儘管學校禁止,這事隻發生在看不見的角落裡。
一次又一次的偶遇,遊術總能看見嚴淮像是處理什麼事後路過。
有一次,遊術在幫老師拿作業的時候路過,注意到在無人的角落裡,嚴淮被欺負,其他人不敢反抗,因為怕,內心的恐懼占據大腦忘記思考。
而嚴淮會反抗,他還手,一個人弄倒了這夥人,但是他沒有去告訴老師。
為什麼?和老師講了,也許會像從前一樣,他不想被同一個噩夢追著不放,好在新學校的人不知道嚴淮的傷疤,他至少能這樣過完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