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籠罩著崎嶇的山林影影錯錯,一支疲憊的隊伍正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黑暗中摸索前進。毛承傑的厲喝仿佛還在耳邊回蕩,驅散了眾人最後一絲困意。
隊伍像一條沉默的蛇,沿著東南方向蠕動。夜盲的士兵被同伴緊緊攙扶著,在坑窪的地麵上跌跌撞撞地小跑,喘息聲和壓抑的咳嗽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落在隊伍最後的牛晃,每一步都牽扯著屁股上火辣辣的劇痛。
粗糙的藤條抽打留下的傷痕還在滲血,黏糊糊地粘著褲子。
他憋著一肚子怨氣,當有兄弟想攙他時,被他倔強地一把推開。“老子自己能走!”他咬著牙,忍著痛,賭氣般地加快了踉蹌的腳步,試圖用行動證明自己。
王文斌湊到毛承傑身邊,壓低聲音,帶著一絲不忍:“大哥,今天…是不是下手重了點?小七那脾氣,怕是要憋出內傷。”
毛承傑腳步不停,掃視著前方黑暗,反問:“你也覺得我錯了?”
王文斌一噎,支吾道:“道理…道理我懂,就是…對自己兄弟,是不是太嚴苛了?”他心裡認同軍法如山,但看著小七那慘樣,總覺得有點過了。
毛承傑拍了拍他的肩,聲音低沉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力道:“還記得周瑜打黃蓋的故事嗎?老將軍為了破曹,甘願受刑,演一出苦肉計,換來火燒赤壁的大勝!今日小七受的藤條,也是苦肉計!不是為他,是為這支隊伍!”
他頓了頓,語氣更顯凝重:“我們不再是幾個兄弟打鬨了!帶著幾十號人在這亂世求活,沒有鐵一樣的紀律,就是一盤散沙!令行禁止,軍法森嚴,才能擰成一股繩!”
“今天小七撞上來,我若不嚴懲,日後誰還聽號令?隊伍怎麼帶?”
“可是…我怕小七心裡有疙瘩。”王文斌擔憂道。
“疙瘩我會去解。現在,你知道為什麼往東南跑嗎?”毛承傑話鋒一轉。
王文斌茫然搖頭:“您拉泡屎回來就下令急行軍,哪來得及說?”
毛承傑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壓低了聲音,帶著一絲興奮:“我在山上撒尿時,撞見一夥山匪!鬼鬼祟祟地把一堆好東西藏進了一個山洞!沒人看守!天賜橫財!咱們這就去‘取’了,黑吃黑!”
“當真?!”王文斌精神大振,眼睛瞬間亮了。
“千真萬確!去告訴兄弟們,加把勁!前麵有糧、有肉!”毛承傑低喝。
王文斌立刻像打了雞血,貓著腰在隊伍中小聲傳遞:“都聽好了!隊長發現山匪藏寶洞了!糧!肉!兵器!搶到就是咱們的!手腳麻利點!”
這消息如同強心針,疲憊的隊伍瞬間爆發出低聲的歡呼,不自覺加快了的腳步。
牛晃也聽到了,扭動著疼的痛屁股,咬著牙跟上一瘸一拐的跑。
在食物的驅使下,他們很快到達了地點。
毛承傑示意隊伍隱入山溝,自己則敏捷地攀上一處高坡,裝模作樣地觀察片刻,然後一揮手:“跟我來!”
眾人屏息,跟著他摸到一處隱蔽的山壁前。扒開偽裝的枯枝藤蔓,一個黑黢黢的洞口露了出來。
等衝進去點燃火把一看,所有人都驚呆了!洞內堆滿了鼓囊的糧袋、成扇的臘肉、甚至還有幾十副半舊的皮甲和刀槍!
“發財了!”“這麼多肉!”“老天爺開眼!”壓抑的歡呼瞬間爆發。
“彆光顧著樂!”毛承傑低吼,聲音蓋過喧鬨,“扛上東西!立刻轉移!去西北那個山穀!快!彆等山匪回窩!”他早已讓小芳探查過,西北方向有個更隱蔽的山穀適合落腳。
眾人如夢初醒,立刻化身搬運工,開始螞蟻搬家一般的搬運物資。
毛承傑大步走到悶頭扛糧的牛晃身邊,不由分說將他肩上的重物卸下,扛在自己背上。
牛晃掙紮了一下,對上毛承傑不容置疑的眼神,悶哼一聲,便鬆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