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田大壯和王誌華被追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之時,突然,山坡上響起了嘹亮的衝鋒號,張盤帶領他的精銳騎兵從山坡上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衝進了追擊的女真精銳當中。
女真精銳猝不及防,被衝得七零八落,田大壯和王誌華也掉轉馬頭又衝了回來,女真人不敢戀戰,紛紛向後撤退,不敢繼續追趕。
張盤、田大壯、王誌華三人彙合到一起,清點人數,三部也不過上下八百多人,這一戰可謂損失慘重。
他們還沒有來得及傷心,女真精銳騎兵又追了上來,無奈,他們接著逃跑。
女真精銳學聰明了,不再和他們直接衝殺,一直在遠處用弓箭消耗他們的精力。
他們跑又跑不掉,殺又殺不著,隻能被動挨打,最終還是被打散了。
他們三人試圖收攏殘兵,試圖組織起一點像樣的抵抗,但每一次聚集,都會立刻引來鑲紅旗騎兵凶狠的撲殺和箭雨的洗禮。身邊的兄弟如同雪崩般減少。
“棄馬上山!能活一個是一個!”張盤看著漫山遍野追殺潰兵的鑲紅旗騎兵,目眥欲裂,聲音嘶啞地吼道,“記住!要活下來,去鎮江!一定要去鎮江!”
田大壯渾身是血,左臂軟軟垂下,顯然已經斷了,他咬著牙,紅著眼,帶著身邊最後幾十個還能站著的兄弟,嘶吼著撲向一股追得最凶的女真兵,用血肉之軀為其他人爭取時間:“走!快走啊!”
王誌華最後看了一眼在敵群中奮力搏殺、如同困獸般的田大壯,又看了一眼被親兵死命拖走的張盤,一咬牙,帶著身邊僅存的十幾個人,一頭紮進了旁邊茂密陰暗、積雪覆蓋的原始山林。
鑲紅旗的追兵如同附骨之蛆,在山林邊緣徘徊、放箭、呼喝著搜索。
慘叫聲、廝殺聲、瀕死的哀嚎,在冰冷的山林間回蕩了整整一天一夜,才漸漸平息。
三天後。
張盤靠在一塊冰冷的岩石上,臉色灰敗,嘴唇乾裂。他身邊,隻剩下八個同樣狼狽不堪、身上帶傷的親兵。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劫後餘生的麻木和失去袍澤的悲痛。
一千五百條活生生的漢子啊!就這麼沒了!像水潑在滾燙的石頭上,瞬間蒸騰得無影無蹤。
“都…都沒了?”張盤的聲音沙啞,眼睛裡留下兩行淚水,“我們可怎麼和大帥交代呀?”
一個親兵抹了把凍僵的臉,哽咽道:“回…回張營長,能逃進這深山老林的…估摸著…估摸著也就咱們這十幾號人了…田營長…田營長他…”親兵說不下去了,低下頭,肩膀劇烈地抖動起來。
張盤痛苦地閉上眼睛,田大壯那渾身浴血、死戰不退的身影仿佛就在眼前,多好的兄弟呀!那麼憨直的漢子,就這麼沒了。
他和女真人的仇恨又多了一份,猛地一拳砸在堅硬的石壁上,指節瞬間迸裂出血。
“王…王營長那邊呢?”他啞聲問。
“我們隱隱約約一看見王誌華營長被親兵架走,帶著十來個人,往東邊更深的山裡鑽了…應該…應該還活著…”另一個親兵低聲回答。
沉默。死一樣的沉默。隻有夜風穿過山石的嗚咽,如同無數亡魂的哭泣。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負責警戒的親兵連滾帶爬地跑進來,聲音帶著驚惶:“張營長!外麵…外麵來了好多逃難的!拖家帶口的!從北邊過來的!看來是附近的漢民逃進了山裡來”
張盤猛地睜開眼,灰敗的眼底,如同死灰複燃般,驟然騰起一絲希望之光!
有人就好辦,自己的人都打光了,要想法將這些漢人組織起來才有翻盤的機會。
他掙紮著站起身,不顧身體的虛弱和傷痛,踉蹌著走出石縫,登上高處。
隻見蜿蜒的山道上,那如同螞蟻搬家般緩慢移動的、黑壓壓的逃難人群!老人拄著棍,婦人背著孩子,青壯攙扶著傷者…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驚恐、疲憊和絕望。
“走!我們去幫助他們!”張盤的聲音依舊嘶啞,卻帶上了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他指著人群,“去!告訴他們,大明將軍毛文龍,已經率軍奪下了鎮江,跟著我們走!到鎮江找毛帥去,到了鎮江就有了活路!”
親兵們不知道自己的營長怎麼這麼篤定毛文龍已經奪下了鎮江,到達鎮江就能有活路?
但是作為親兵自然要聽從命令,他們的盔甲都在逃亡過程中丟掉了,僅僅剩下身上護身的腰刀,用破衣服包裹起來,很自然加入到逃難的隊伍當中。
張盤等人雖然身上有傷,但是畢竟他們身體底子好,對周圍的鄉親們都很照顧,再加上張盤本身就是讀書人,為人處世彬彬有禮,很多鄉紳族老都很快信任了這個讀書人。
張盤告訴他們在大山中亂竄最後都會餓死,不如到鎮江去投靠毛文龍,那可是大明的將軍,能保護大夥不被女真人屠殺。
數千漢民在深山當中確實難以生存,隻能聽從張盤的建議向鎮江進發。
當然也有不願意去的,依然留在深山中當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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鑲紅旗撤走了,張盤帶領的逃難人群,不斷向南走。也是非常幸運,一個月以後,張盤遇到了同樣一夥逃難的百姓,一了解,領頭的竟然是王誌華。
二人抱頭痛哭,為自己失去的兄弟,也為沒有回來的田大壯。
兩股難民隊伍合兵一處,隊伍越滾越大,由原來的一兩千人,滾動到上萬人,人流浩浩蕩蕩向東南而去。
為了保護這上萬的漢人流民,他們組織青壯成立了護衛隊,張盤和王誌華派人組織簡單訓練,帶領他們攻打女真人的村寨,為流民們尋找糧食,清掃路上的障礙。
他們不再是成建製的軍隊,而是變成了流民中的脊梁骨。
張盤和王誌華帶領十餘名親兵,憑著對山林的熟悉和在鞍山堡積累的與女真人作戰的經驗,他們小心翼翼地避開女真人大隊的搜剿,如同幽靈般在莽莽林海和破碎的村屯間遊走。
沒有兵器?就用鐵叉和柴刀,或者乾脆將木棍削尖,在火上烤一烤,就是一杆木槍,利用從鞍山堡學習的練兵方法,快速組織起三千多人的民兵部隊,以及萬餘名漢民百姓。
沒有糧食?突襲女真控製下防備鬆懈的農莊!殺光女真人!搶光糧食!搶鹽巴!搶一切能搶的活命物資!
攻打農莊繳獲的彎刀、長矛都統一分配,武裝新招募的敢戰青壯!增強民兵的戰鬥力!
他們吸取了上次的失敗的教訓,不敢再傻乎乎的硬衝直撞,每一次突襲都如同刀尖跳舞,用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生存資源。
他們晝伏夜出,像一群遷徙的餓狼,在張盤等人的率領下艱難的向東南移動。
每成功的襲擊一處女真人的莊園,不光能夠補充糧食,衣物和兵刃,還有更多的漢人奴隸加入,這支衣衫襤褸的流浪漢民隊伍不斷壯大,裝備不斷精良。
當然,人多,嘴就多,為了能夠喂飽那些嗷嗷待哺的難民,他們不得已也會攻打一部分堡寨,麵對高牆大院,難民們靠著人數的優勢,前仆後繼,生生奪下女真人的堡壘,他們就這樣用女真人和自己人的血,染紅了通往鎮江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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