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殺光他們!殺光這幫屠殺我們漢人的女真人!”毛文龍一劍又刺倒一個女真人,大聲呐喊,指揮手下部隊殺敵。
他身後的明軍士兵大多是遼東本地的邊民,對女真人有著刻骨的仇恨。
雖然手中的兵器簡陋——有的拿著豁口的腰刀,有的舉著削尖的木矛,甚至還有人攥著兩塊沉重的石頭——但每個人的眼睛裡都燃燒著同歸於儘的火焰。
每消滅一個女真人,他們就撿起敵人的武器,更加凶猛地殺向敵人。
一名鑲藍旗的披甲兵揮舞著長柄斧砍倒兩名明軍,正欲向前突進,卻被不知從哪裡飛來的一塊石頭砸中頭盔。
他隻覺得頭盔一聲巨響,眼前一黑的瞬間,三名明軍士兵已經撲了上來,將他死死按在地上,亂刀齊下剁成了肉泥。
旁邊的旗兵見狀大怒,挺著長矛刺穿了一名明軍的胸膛,卻被那名明軍臨死前死死抱住矛杆,另一名明軍趁機用短刀割斷了他的喉嚨。
阿敏在高坡上看得眉頭緊鎖,新組建的鑲藍旗果然還是太弱了,這些從各旗抽調來的老弱病殘湊在一起,連最基本的協同作戰都做不好。
前排的士兵已經和明軍絞殺在一起,後排的卻還在往前擠,反而阻礙了同伴的動作。
他咬著牙下令:“左翼迂回,繞到他們後麵去!”
可他的命令還沒傳下去,戰場上的局勢已經變得更加混亂。
毛文龍的部隊雖然裝備差,但勝在一股悍不畏死的勁頭。
他們不像正規軍那樣講究陣型,而是三五成群地抱團衝殺,往往形成小範圍的絕對優勢,彆說這些鑲藍旗士兵大都是老弱,即便是健壯士兵,也經不起一擁而上,以命換傷的打法。
一名明軍老兵拄著半截長矛,艱難地抵擋著兩名旗兵的圍攻。他的左臂已經被砍得露出了骨頭,卻依舊死死咬住牙關。
當其中一名旗兵的長刀劈向他頭頂時,他突然側身撞過去,用胸口硬生生接住了刀鋒,同時將手中的矛尖捅進了對方的小腹。
這樣慘烈的廝殺在戰場上隨處可見。鑲藍旗的士兵雖然單兵作戰能力稍強,但缺乏配合,也缺乏這種舍生忘死的狠勁,被打的節節敗退。
阿敏被氣得哇哇大叫,瘋狂地用鞭子抽打身邊的親兵,讓他們帶隊衝鋒,一定要抓住毛文龍。
毛文龍的部隊雖然悍勇,卻架不住對方的輪番衝擊。
雙方像兩股渾濁的洪流攪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分不清彼此的陣型。鮮血染紅了腳下的泥土,屍體層層疊疊地堆積起來,有的還保持著臨死前互相撕扯的姿態。
毛文龍殺得渾身是血,分不清是敵人的還是自己的。他的寶劍早已卷了刃,索性棄了兵器,從地上撿起一柄鑲藍旗的鐵斧,殺向麵前的敵人。
就在他劈開一名旗兵的頭盔時,突然,聽到身後一聲慘叫,回頭一看,隻見一名滿臉是血的旗兵正舉著長矛刺向他的後心,被身邊的一名義子用胸膛擋住,倒在了血泊當中。
毛文龍的眼睛瞬間紅了,他掄起鐵斧狠狠砸下去,將那名旗兵的腦袋砸成了稀巴爛。
他抬眼一看,到處都是拚命的場麵,自己的部隊和女真人交織在一起,成為膠著的戰局。
他大聲呼喊:“聚攏!聚攏到一起!形成絕對優勢!不要各自為戰!……”
他的嘶吼淹沒在呐喊聲和慘叫聲中,隻有他身邊的親兵和義子們遵從他的命令迅速形成一個團體,快速向周圍滾動,遇到自己的士兵就拉入戰團,想成更大的勢力。
但仿佛是風浪中的一葉小舟,上下飄蕩,不知何時就會淹沒在鑲藍旗的攻擊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