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文龍站在鴨綠江邊眺望,終於看不見大河上的船隻,他嘴邊的笑容也漸漸地收斂了起來,大手一揮:“回城!”
送行的眾將也都收起笑臉,紛紛跟隨毛文龍返回鎮江,一路上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毛承傑的存在,給毛文龍很大的壓力。
於公,毛承傑是錦衣衛,屬於監察機構,是有皇權特許的天子親軍,帶兵在外的,哪個將領能說自己的屁股是乾淨的?隨便抓住一個把柄就不得了!
於私,毛承傑是他兒子,按說老爹麵對兒子怎麼會有壓力?可恰恰這個兒子要武力有武力,要財力有財力,還從小虧欠這個兒子很多。
動武,打不過,論錢,沒人家多,想用禮教約束他?異想天開!
在與大明隔絕的女真後方搞遊擊,天天打仗,拳頭大才是硬道理!
想用父為子綱那一套約束他,做白日夢去吧!那小子根本不吃那一套!
強硬的對抗隻會將關係搞得更糟糕!
倒不如厚著臉皮運用以柔克剛的方式對付他,圍著他!纏著他!對他好!
人心都是肉長的,就不服那小子不乖乖屈服!
毛文龍確實比較務實,臉皮也確實比較厚,竟然低聲下氣恭維這個半路上認下的兒子,最終將毛承傑惡心跑了。
毛承祿氣憤地對毛文龍說:“父帥!你不能再這樣下去呀!你在承傑麵前哪裡有當父親的樣子?你更像……”
“像什麼?”毛文龍把眼睛一瞪,“你是不是也想讓我這樣對你們?”
說著,眼光掃過自己的義子義孫和嫡係將領,眾人趕緊低頭:“不敢!”
“量你們也不敢!”毛文龍瞪著眼睛訓斥道,“我平時怎麼教你們的?要知道審時度勢!”
“他是誰?那單單是我的兒子嗎?他還是堂堂的遼東錦衣衛千戶,掛指揮僉事銜,從三品大員!”
“他來是來監督我們的,知道嗎?想想你們平常做的那些破事爛事,誰沒有搶過百姓的糧食?誰沒有拿過百姓財物,誰沒有……隨便一件拿出來,就夠你們喝一壺的!”
“我也知道你們做哪些是有些迫不得已,可律法就是律法,不上稱,不到四兩,放稱上,千金都打不住!砍了你們的腦袋都不為過!”
“但是,你們的腦袋我還有用,是用來殺韃子的,用來趕走女真人恢複家園的,我怎麼會讓你們都被砍了!”
“都給我老實點,老子都還沒有嫌棄丟人,妨礙你們什麼事?”
緊接著,毛文龍又嘿嘿笑了起來:“小子們,你們看到那小子部隊的裝備了嗎?這他娘的讓人眼饞,要是拍爽了,說不定也能給我們弄一些,到時候你們可就土雞變鳳凰了,哈哈哈!”
眾子孫們都陪著尷尬的笑。
現在,終於把這個大尷尬送走了,沒有人再監督他們,他們的大帥再也不用裝孫子了,他們的心裡仿佛搬去了一座山。
回到鎮江守備府,毛文龍看著毛承傑留給他的物資清單笑得見眉不見眼,他手裡從來沒有掌握過這麼多物資,簡直就成了土財主呀。
毛承傑不光將鎮江的控製權交給了他,府庫當中也給他剩下了5000石糧食,3000人的裝備,更重要的是,還給他留下了1000門榆木噴和1000斤火藥。
毛文龍拿著清單哈哈大笑,抖著清單道:“小子們!看見了嗎?老子不光不費吹灰之力拿到了鎮江的控製權,還得到了這麼多物資,這都是老子這麼長時間裝孫子賺來的!”
“你們還認為老子低聲下氣委屈?我們向朝廷上了多少奏折?他們沒有任何援助,隻是任我們自生自滅,老子不想點辦法能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