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王文才目光淩冽的樣子,李光春心裡打了一個突。
他知道這個王文才來自東林黨,那可是朝廷裡的龐然大物,從萬曆朝到天啟朝,勢力越來越大,完完全全有“眾正盈朝”的趨勢。
平時,王文才手段拙劣的想撬他軍隊的指揮權,毛文龍給各部下了死命令:置之不理!
萬一,王文才要攪鬨,都把事情推到毛文龍身上。
毛文龍也很能抗事情,能夠頂得住王文才的無理取鬨。
可現在不行呀!毛文龍在險山堡,王文才知道他乾不過毛文龍,所以才會來到湯站,這可把壓力全都壓到了李光春身上。
“我是監軍,現在,這裡我說了算!我命令你:立刻集合人馬,奔襲鎮江,趁夜將鎮江奪回來!我給你記頭功!”
李光春看著王文才通紅的眼泡:“心想,這貨昨天肯定喝的不少,跑了一晚上,還是滿身酒氣!萬一我要是和他硬頂,會不會真的得罪了他?進而也得罪了他身後的東林黨?”
他咬著牙道:“監軍大人,並不是我不聽從命令,兵法雲: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現在黑更半夜,我們連鎮江是什麼情況都不清楚,怎能貿然出兵?真的不合時機!要不我們先派斥候打探一番,再做打算?”
“李光春!你才讀了幾本兵書?你可知道我是兩榜進士,比你一個遼東秀才知道的少嗎?”
“你光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你咋不說: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呢?”
“女真人剛剛占據鎮江,鎮江軍民人心思歸,隻要你趁機殺回去,登高一呼,自然應者無數,女真人腳跟未穩,自然抵不過裡應外合,必然退走!”
“你敢抗命?”王文才瞪著眼睛,從袖裡掏出朝廷頒發的監軍聖旨,“這是朝廷任命我為鎮江監軍的聖旨,負責監督鎮江的一切行動!李光春,你推三阻四是何道理!”
“平時,你們不聽我的,我也就忍了!現在,連鎮江都丟裡,你我都有丟失重鎮的殺頭之罪,我不能再縱容你們!你若不肯出兵,休怪我治你個畏敵不前之罪!”
李光春盯著那明黃色的聖旨,手指掐得掌心發疼。
他明明知道監軍王文才比他夜晚出兵非常不妥,不過有一句話王文才說的不錯:鎮江才是最重要的,丟失了鎮江,誰的罪責都逃不掉!
監軍舉著聖旨向他施壓,他也不敢抗旨,隻得妥協!
李光春歎一口氣道:“好吧!監軍大人,讓我去奔襲鎮江,可是湯站又當如何?”
“李副將,你不必擔心,由我暫時代替你鎮守湯站!”王文才見到李光春麵對聖旨屈服了,也語氣軟了下來。
“李副將,如果你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奪回失陷的鎮江,那麼你的功勞可就大了!”
“毛文龍用人不察,部署不當,致使留守鎮江的陳良策複叛,丟失鎮江!是為大罪!”
“而你李光春配合監軍,臨危決斷,身先士卒,風雪之夜突襲收複鎮江,保住敵後重鎮,此乃是大功!”
“再加上,本監軍親自上書,給你表功!嘿嘿,以後鎮江是姓毛?還是姓李?那可說不好了!”
“大丈夫豈能抑鬱久居人下?你難道就沒有想法嗎?”王文才像誘惑夏娃吃蘋果的毒蛇,不住吐著帶毒的信子。
李光春最終被說動了,他心裡琢磨:“深夜出兵固然有風險,可畢竟都有萬一,萬一像監軍說的那樣呢?萬一女真人不備,被自己趁亂奪回鎮江呢?那可是大功一件!”
再說,湯站現在城外隻有數百遊騎,經過六天的攻城,女真人仿佛也沒了力量,隻留下一些遊騎牽製他們,大隊人馬都撤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