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聖安娜號軍官餐廳。
整個海寇團夥的軍官圍坐桌前,氣氛分外壓抑。
沉默半晌,雷三響率先開口打破沉默:“驢毬入的!要俺說,乾脆就把那姓黃的抓來,嚴刑拷打,不信他不說!”
陳蛟斥責道:“彆瞎說,黃和泰是正五品守備,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動他。”
鄭芝龍道:“會不會是咱們這有李魁奇的人?”
“臭小子,你什麼意思?”雷三響一拍桌子。
鄭芝龍忙解釋道:“我是說那些島民,畢竟有三千多人,每天還有上島做生意的商販,李魁奇要安插眼線還是容易的。”
陳蛟道:“那些商販每日登島前,都會問詢檢查,沒見異常。而且商販在島上,也不可能探查到海上福船的動向。”
一時無人講話。
片刻,鄭芝龍突然道:“對了!那個商人,那戶賣船給咱們的商人!”
陳蛟眼前一亮:“倒忘了這茬,船隻是海商們吃飯的家夥,輕易不會售賣,這人賣的這麼痛快,說不定有問題。”
雷三響一拍大腿,站起身:“俺這就去抓人!”
“不是他。”林淺緩緩搖頭。
雷三響歎氣坐下。
賣船的那戶商人姓胡,家裡做潮綢生意,想著賣給弗郎機人利潤更多,便腦子一熱,叫人造了艘福船。
造好後才發現,跑船行當水可太深了,輕則血本無歸,重則傾家蕩產,加上辦船引也是麻煩事。
是以船造好之後,開又不敢開,虧本賣掉又不舍得,隻能一直停在港裡,船底都快被泡爛了。
要不是遇到林淺,這船遲早沉在港口裡。
買船之前,林淺就找人仔細調查過那胡姓商人,把他查了個底掉。
出事後,林淺第一個懷疑的就是他,現在已經派白清帶人去他府上監視,隻是大概率不會有結果。
林淺將前因後果說了,眾兄弟都覺得有些泄氣。
林淺叫船員拿龍井茶出來,給眾人沏上。
茶碗放到桌前,雷三響一把推開,甕聲甕氣的道:“俺喝不下!姓李的驢頭王八,就會玩陰的!有本事出來真刀真槍的打一場,看俺不砸爛他狗頭!”
陳蛟桌下踩他一腳。
“大哥,你踩俺乾嘛?”雷三響神色無辜。
“你少說兩句!”
林淺手指把玩杯蓋,腦海中理清思路。
當下他們要解決兩個問題。
一是,李魁奇老巢在哪?
隻有知道個地點,才能談下一步的報複或營救。
二是,李魁奇精準打劫福船,用的是什麼辦法?
若是記號、標記之類的倒還好。
要真如鄭芝龍說的,島上有眼線,不將之除掉,很難有所作為。
與李魁奇會麵那晚的場景,像放電影般,在林淺腦海中閃過。
他回憶起李魁奇拿出的那張海圖,海圖上將閩粵兩省的海岸線及周邊海島畫的很粗略。
林淺依稀記得那圖越靠近南澳島,就畫的越精確,珠江口以西和海壇島以北就逐漸模糊。
可見李魁奇活動地點就在這一帶,十有八九就在南澳島附近的某處島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