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芝龍道:“三哥誤會了,我問船城的女人不是因為私欲。”
而後鄭芝龍又對白清拱手道:“白家姐姐,這話確實有些唐突,但大事當前也顧不得小節了,還請如實相告。”
白清笑道:“一官兄弟倒懂禮數,不過我從小就是被阿娘當男孩子養的,沒岸上人的那些男女顧忌,鄭兄弟有什麼問題,儘管問就是。”
她頓了頓,仔細思考片刻後道:“當時天黑看不真切,但聽叫喊聲,應當都是年輕女子,身段倒是都不錯,叫喊的也賣力。”
林淺這時突然問道:“船城周邊有花船嗎?”
鄭芝龍看了林淺一眼,心道:“舵公居然隻聽我問了幾句話,就能猜到我想的什麼?”
白清盯著紅糖水,沉默回憶。
鄭芝龍又講了花船樣貌:“花船大的有樓船、漕船、廣船、小的有烏篷船,船頭一般站著老鴇子,門口點一對紅燈籠……”
白清揮手止住他:“我認得花船什麼樣。”
她想了片刻,緩緩搖頭:“沒有。”
鄭芝龍有些詫異,忙道:“勞煩姐姐再想想,船城那些年輕女子,定是從花船來的。”
“沒有,一艘花船也沒有。”白清語氣篤定。
鄭芝龍還要再問,卻聽林淺一拍手:“這便對了,就該一艘都沒有!”
鄭芝龍有些糊塗,忙問:“怎麼對了,要是一艘花船都沒有,那些女人哪裡來的?”
“岸上來的!”林淺緩聲道。
鄭芝龍眼前一亮:“對啊,我怎麼沒想到!是了!就是岸上來的,是該從岸上找,蒙著眼睛送來,再送回去,這可比花船放心多了!”
陳蛟聞言若有所思。
雷三響已經完全糊塗,摸著腦袋道:“在說啥你們?怎麼聊上女人了?什麼蒙眼不不蒙眼?到底啥意思?”
鄭芝龍道:“就是妓子……”
這時,門外傳來個女子聲音:“你……你們聊完了嗎?”
眾人聽出那是蘇大夫的女兒蘇青梅。
鄭芝龍猛地閉嘴,鬨了個大紅臉。
白清見了不由輕笑。
林淺道:“蘇姑娘嗎?請進吧。”
蘇青梅拿著藥箱,低著頭,紅著臉進來道:“舵公,我爹那邊病人太多走不開,他聽了白家姐姐的病狀,說隻是著涼,還說我和白姐姐都是女子,我診病方便,所以讓我來給瞧瞧。”
林淺笑道:“有勞。”
蘇青梅坐到坐桌前,從藥箱裡拿出脈枕墊在桌上,讓白清把手腕放上來診脈。
白清把手放上去,虛弱的笑道:“勞煩小蘇大夫了。”
蘇青梅偷偷朝她做個鬼臉,然後麵容一正,開始把脈。
眾人都安靜下來,當著個小姑娘,誰也不敢再提花船妓子的事。
片刻後,蘇青梅收回手,又看了舌苔,問了白清病症感受,思量片刻後道:“白姐姐是風邪入體、內氣不足,導致氣血運行不暢,應用辛溫解表之方。”
眾人臉上都浮現茫然神色。
白浪仔道:“小蘇大夫,阿姐病的不重吧?”
蘇青梅見眾人神色,這才意識到不是在考較醫術,連忙道:“不重不重,就是普通著涼,喝點桂枝湯發發汗就好了。”
白浪仔鬆了口氣。
蘇青梅寫了張桂枝湯的藥方,交給白浪仔:“照這個方子抓藥吧。睡覺之前泡泡腳,晚上被子要蓋好。還有,病好之前,要忌生冷、油膩、寒涼,那艇仔粥……就彆吃了。”
白浪仔將藥方收好,一一點頭應下。
蘇青梅看好病,和眾人道彆後準備下船,白浪仔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給她當做診金。
小姑娘假意推謝了幾次,也就笑嘻嘻的收了。
蘇青梅離去後,雷三響連忙催促道:“這小娘子終於走了,鄭兄弟接著剛剛的妓子講。”
不料鄭芝龍剛想開口,就見蘇青梅又折返回來,口中念叨:“糟糕,脈枕忘收了。”
她剛走到門口,正聽見雷三響的那句話。
頓時,鄭芝龍又鬨了個臉色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