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和泰拿定主意,臉上笑意更盛,領林淺往正房走去。
總兵府後院的正房,是給總鎮大人留著的,雖說總鎮大人一年住不了幾次,但他做為下屬輕易不敢僭越入內。
今天既然是林淺求他,他自然要把威風擺足,乾脆僭越一次。
入了正房中,黃和泰叫手下點燃燭火,擺好桌椅酒器,請林淺兄弟入座。
白浪仔等人打開食盒,將酒菜取出,在桌上擺好。
這一桌菜都是陳伯手藝,味道比不上粵菜大廚,但在這南澳島上已屬難得。
黃和泰見這精心準備的酒菜,心中對自己猜想更加確定,恢複了幾分朝廷五品大員的神態,當即舉杯題詞,而後一飲而儘。
眾兄弟麵麵相覷,都看向林淺,不知這酒該不該喝。
林淺端起酒杯,飲儘,眾兄弟這才飲酒。
黃和泰與林淺推杯換盞片刻後,環視酒席,見林淺兄弟隻顧自己吃喝,沒人向他敬酒,頓時掛了臉子。
見無人在意他臉色,黃和泰不由心中暗罵:“一群土蠻劣匪!”
酒宴到半場,見林淺始終不提離島的事情,黃和泰索性自己把話挑明。
黃和泰假意長歎一聲,舉杯道:“林頭領,你我相談投機,我本欲留你在島上多住,可惜李頭領咄咄逼人,我也愛莫能助,隻以此薄酒,祝林頭領能早尋良處。”
這話一說,所有人停下吃喝,雷三響抹了抹嘴道:“你說李魁奇那廝?他早……”
林淺用眼神止住他,然後舉杯苦笑道:“看來黃守備都知道了……”
黃和泰愣住道:“知道什麼?”
林淺道:“就是李魁奇信裡說的那事啊,當時那信裝在盒中送到了前江灣沙灘上。”
黃和泰:“還有這事,信上說什麼?”
林淺見黃和泰表情不似做偽,想來他和李魁奇的勾結並沒多深,至少劫船的事情,黃和泰是不知情的。
如此說來,黃和泰的命算是保住了幾分。
林淺不動聲色的敷衍:“信上自然是催我離島,看來黃守備並不知情。唉!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
聽聞此言,黃和泰心中樂開了花,臉上還要裝的愁悶,真是憋的好不辛苦,拿酒杯與林淺碰杯飲酒,權當安慰。
就是放下的空杯子,沒人有眼色倒酒,讓他心裡對林淺的兄弟又一番鄙夷。
林淺轉移話題道:“說起來,李魁奇也算勢力龐大,為何官府不管他?”
黃和泰此時心情大好,加上酒氣上頭,開始知無不言:“怎麼不管。閩粵兩省,李魁奇的懸賞在告示板上貼了爛,爛了貼,都快糊成牆了。
東南海防衛所是個什麼德行,你也知道,全都拿他沒辦法。
好在這家夥懂規矩,不去岸上劫掠,兩省的巡撫、指揮使,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臨了,黃和泰不忘勸慰林淺:“連朝廷都如此,林頭領還是不要與他為敵,早做離島打算為好。”
林淺故作思量,片刻後又道:“就算我帶人離島,畢竟也曾在島上待過,總鎮大人追查下來,少不得也要怪罪。”
黃和泰正嚼雞翅,聞言把骨頭一吐道:“有甚可怪罪,總鎮自己不也收著報水,海寇……咳……海上的頭領登島,和他也脫不了乾係!”
黃和泰用毛巾擦擦手:“再說了,他一年才登島幾回,島上一應事務全是我打理,我不和他說,他上哪知曉去?”
林淺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看來林淺登島的事情,黃和泰不僅沒和朝廷說過,還能繼續幫著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