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雲將男孩放在地麵上,自己也跪坐了下來,他的意識重歸平靜,他很難描述此刻的心情,眼前的小男孩隻不過是萍水相逢的一個人,李牧雲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難受的感覺還是充斥了全身。
他可是未來的命運者,如果能夠活下去肯定會前途無量,可是他就這樣死掉了,就這樣簡單的死掉了,死在了普通人的槍下,真是憋屈啊,命運者即便要死,也要死在和蟲群的戰場上,怎麼可能因為這種愚蠢至極的事情而死。
但他就是死了,死在了李牧雲的麵前,李牧雲不禁開始懷疑自己真的救不了他母親嗎?或許不是,拚儘全力的話未必趕不及,隻是因為他沒有將普通人的生命放在心上,自從經曆了清風市的那幾場戰鬥,李牧雲的思想也發生了潛移默化的改變,普通人在命運者眼中確實會變得無足輕重,而命運者和蟲群的戰鬥表麵上是為了保護普通人,實際上隻不過是為了自保而已,李牧雲內心陰暗的想法瘋狂滋長,幾乎都要長成參天大樹。
他現在無比自責為什麼自己不衝過去抗下這些子彈,就算這些子彈命中自己,自己也不可能死。一時間他又想起了死在自己麵前的光陸離和張曉龍,雖然張曉龍的死亡是假的,但是死的過程確十分真實,他原本以為經過了這麼久的訓練,已經不會在遇到麵對死亡無能為力的局麵了,但實際上卻沒有任何變化,他再次看到了麵對死亡時無能為力的自己。
小男孩尋求他的幫助,但他卻什麼都沒有做到,從事後分析,似乎是自己的出現才導致了劫匪最後決定朝著男孩母親開槍,要是自己不出現,男孩或許也不會哭泣,最終這一切好像也不會發生,原來自己才是殺死男孩母親的罪魁禍首。
曾經在課堂上,李牧雲說過,命運代表著希望,隻要擁有命運,在陷入絕境時就還有希望,可是事到如今自己真的看到了希望嗎?好像一切都是在自欺欺人。過去李牧雲很弱小,但是所有人都告訴他,他很強大,他幾乎是世界上的唯一,半年過去了,他原本以為他真的變得如他們所說一般強大,但現實的殘酷給了他一巴掌,他還是很弱啊,連一個小孩子都救不下來。
“李牧雲是個很善靈的孩子呢,可是這個世界是殘酷的,命運也是殘酷的,你該如何麵對這個世界呢?”很久以前媽媽撫摸著李牧雲的頭頂,輕聲地說道,聲音溫柔婉轉,就像是動聽的歌聲。
“如何麵對嗎?”李牧雲喃喃自語。
這時紅瞳李牧雲在其耳旁說道:“不會麵對嗎?我來教你,看好了,如果有一天世界阻擋你,命運阻擋了你,無需麵對,碾碎它們就好。”
李牧雲突然回過神來,眼底的怒氣像是灼熱的烈焰,幾乎要將眼睛燒穿:“你說得對,我知道你想要乾什麼,但這一次不行,我逃避的次數夠多了,這一次我不想逃避了,我不相信因果報應,我要親手將他送入地獄。”
說完,眨眼間便消失了,紅瞳李牧雲看著李牧雲離去的方向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笑容,隨後也消失不見,隻留下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女人,此刻女人打了一個噴嚏,渾身顫抖地將男孩抱起,臉上儘是悲傷。
劫匪一號朝著女人連開數槍,然後立刻便逃走了,在最後的一刻他看到了小男孩替女人擋住了子彈,但他的內心毫無波瀾,絲毫不在乎誰死在了自己的槍下,他現在隻想快點離開這個地方。
他駕駛著汽車行駛在馬路上,一路上橫衝直撞,惹得眾多駕駛者破口大罵,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內心十分不安,那個男人給他的感覺十分不妙,剛才處於那個環境當中,他還沒有多想,但現在正在開車的他,卻不由自主地回想起當時的場景。
劫匪二號可是名副其實的肌肉男,身材比李牧雲整整大了一圈,按理來說能夠肉搏過他的人微乎其微,但是李牧雲不僅從他手中搶奪了霰彈槍,還用一隻手就將其絞暈,這顯然不太正常。
劫匪一號已經將頭套扯了下來,露出了猙獰的麵容,臉上有一條十分明顯的疤痕,從右上一直延伸到左下,十分嚇人。但此刻他的表情卻很奇怪,不像是想不通問題的疑惑,而是一種莫名的恐懼,他不知道這種恐懼來源何處,就像是生物的本能,全身上汗毛都豎立了起來,催促著他快點離開。
他猛踩油門,完全不在乎橋上的限速,加速確實可以快速離開此地,但這也讓他暴漏無疑,從外麵看過去,他所駕駛的車就像是炮彈一樣飛速往前衝,與周圍的車輛格格不入。李牧雲的極限速度遠超車輛行駛的速度,所以他被追上是遲早的事,原本李牧雲還需要從眾多車輛中尋找一下哪個是他,但現在已經不需要了。
下一秒,一座巨大的身影席卷著極寒從天而降,瞬間就將整輛車搞得人仰馬翻,金銀珠寶也散落一地,好在周圍的車輛不是很多,並沒有造成額外的傷亡,整座橋上也有三條道路,封鎖一條道路並不會影響交通正常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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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已經無法阻止來往的普通人看到命運者的力量,但李牧雲還是伸手創造了一圈冰牆,將自己與汽車環繞在其中,一方麵防止外人看到自己殺人,另一方麵也斷絕了劫匪想要逃跑的念頭。
底朝天的汽車冒出滾滾濃煙,似乎是即將起火,但隨後汽車的消防係統自動啟動,濃煙逐漸消去,這個世界的汽車也更加先進,即便是發生車禍,裡麵的人在絕大部分情況都不會出事,內置的安全保護係統已經十分優秀,這不,劫匪一號正狼狽地從窗戶爬出,怎麼看都不像是受傷的模樣。
李牧雲沒等他自己爬出,瞬身來到他的身邊,兩隻巨大的冰爪將整輛車給撕裂,然後將他抓了起來。他並沒有失去理智,此刻李牧雲冷靜得可怕,但這並不代表他會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規定放過眼前這個罪犯。
李牧雲從來都不相信神,以前不相信,現在也不相信,以後就更不會相信了,如果真的有神,早就下凡解決蟲群了,怎麼可能看著人類生活在危險之中。或者神根本就不站在人類這邊,對啊,誰說了神就一定站在人類這邊呢?說不定神正在看著人類的遭遇哈哈大笑呢。
所以李牧雲堅信,做了錯誤的事情就要付出代價,他以前看不起普通人,所以他付出了整個初高中都沒有朋友的代價,那是一種名為孤獨的代價,每個人對於孤獨的感受都不一樣,李牧雲有時候覺得沒什麼,有時候又思考著千萬不要讓自己再陷入那種孤獨之中了,這也導致了他得知張曉龍死後的爆發。
那是拋棄了一切人性的失控,腦海中隻剩下對蟲群的憎惡,而現在李牧雲沒有爆發,他隻是想清楚了,既然沒有人來實施懲罰,那就自己來當這個懲罰人,什麼法律之類的東西就滾蛋吧,一想到將其交給法律之後,還需要等待後續的審判,李牧雲就覺得不爽,讓這種人多活一天,都是對他的仁慈,而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李牧雲是一個很愛自己的人,他對自己從來都不殘忍。
所以眼下冰爪開始收縮,將刀疤男人的身體捏的啪啪作響,也不知道捏碎了多少根骨頭,不出意外,男人一分鐘不到就會死去。
刀疤男人雙眼失神地看著天空,此刻他已經無法凝聚意識了,強大的寒氣侵蝕著身體,低溫剝奪了他的思考。
“果然如此,他果然是命運者。”
男人的眼中沒有了剛開始的害怕,而是一種向往,那是對力量的向往,曾經同樣的眼神也出現在了海河的眼中。要是早點知道的話,他或許根本不會來搶劫這家珠寶店,誰會想到隨機挑選的一家門店,裡麵居然會有一個命運者呢,現在才知道已經晚了,不過能死在命運者手下,他也足夠驕傲了。
他的意識陷入一片黑暗,一道虛無且飄渺的聲音傳來:“想不想讓自己的血液沸騰起來?”
疤臉男人沒有聽清,他想走過去看清楚到底是誰在和自己說話,但突然不遠處亮起了一束光芒,就像是黑暗中的火焰,他不由自主地就伸手抓去,就像是飛蛾撲火。
男人的背影出現,沐浴在這束光芒之中,就像是一尊神明,他再次開口,難以理解的音節從他的嘴裡說出,疤臉男人卻並不覺得他是神經病,反而覺得他是某種先知,正在傳輸自己聽不懂的知識,不過也不是所有的話都聽不懂,有一句話聽懂了——“想不想讓自己的血液沸騰起來?”
猛然間他的意識回到了現實,疼痛從身體各處傳來,那是將死的信號,可是他不想死啊,他也想要感受血液沸騰的滋味,於是一根銀針從嘴裡冒出,他強忍著劇痛將其刺入了上顎,一瞬間,地獄藥物流變了他的全身,重塑了他的身體,然後他感受到了命運能量。
在李牧雲的劇本中,男人會被自己捏死,就像是捏死一隻蟲子一樣簡單,但是就在他原以為劇情會按照他所想的發展時,意外降臨了。
在男人即將死亡的一瞬間,一股強大又蠻橫的命運能量爆發,他變成了命運者,李牧雲此刻張大嘴巴,震驚得無法用語言形容。
“什麼情況,這家夥突然變成命運者了?覺醒也不是這麼覺醒的吧。”
這件事其超出了李牧雲的想象,他想過無數種他反抗的方式,但是沒有想到居然是將自己變成命運者,這個世界徹底癲狂了嗎?什麼時候覺醒成為命運者是一件這麼容易的事?如果這麼簡單,那地球上還至於命運者這麼少嗎?
就在李牧雲思考之際,疤臉男人將冰爪震碎,落在了地上,此刻他的全身都在冒著白煙,被捏碎的骨頭也被強行修複,之前夢寐以求的力量正在身體中翻湧,他突然感覺到自己就是整個世界的主宰,一切都將臣服在他的腳下,這種感覺和海河當初的感覺一模一樣,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他們真實的想法,還是“逆神針”的副作用,不過唯一能夠確定的是,使用了這份地獄藥劑,即便李牧雲不出手,他也難逃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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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沒有思考,徑直衝向了李牧雲,好在有一層冰牆覆蓋,不過即便傳出去也沒啥,這已經不是第一個人類使用“逆神針”了,之前有人類使用其帶來的破壞遠超出了正常人的極限,要不然監管局也不會注意普通人的情況。
李牧雲皺眉,雖然男人給他的感覺卻是是命運者,但他總覺得有一些奇怪,眼前這位命運者似乎不完整,但具體缺少哪一點,李牧雲也說不上來,於是李牧雲來了興趣,召喚了一隻冰儡與其交戰,自己則是在一旁觀戰,想要從中觀察出一些信息。
“你在看什麼?”這時紅瞳李牧雲又出現了,怎麼說呢,他目前的狀態就是真實意義上的陰魂不散。
“你不覺得奇怪嗎?我之前沒有在他身上感受到一絲命運者的氣息,一個六歲的小孩身上都有命運氣息,如果他是命運者怎麼可能會沒有呢?”李牧雲也見怪不怪,自從清風市的事情發生之後,紅瞳每天都會出來騷擾自己,就像個狗皮膏藥。
“有沒有可能,他就不是命運者呢。”
“但他現在確實是個命運者啊,而且還能我的冰儡打個五五開,這又如何解釋呢?”
“你就沒有讓冰儡用全力啊,我還看不出來嗎,這連平時一半的實力都沒有,而且你也沒有指揮冰儡主動進攻,這也能算五五開?”紅瞳吐槽道,但話鋒一轉又補充說道,“不過,他的實力確實不弱,大概也就是青芒級這個水平。”
青芒級看似很弱,那是因為李牧雲一覺醒就是紅日級,當然覺得弱,其實這個水平在命運者中是很常見的,極少有人能夠突破至幽藍,更彆提紅日了。
李牧雲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他恍然大悟:“你說我們是不是發現了炎國的大秘密,他們現在局勢如此緊張,會不會就和這件事有關,你想啊,一個普通人能夠瞬間變成一位實力不弱的命運者,應該沒有什麼比這更離譜的事情了吧。”
紅瞳看著前方的戰鬥,同意了李牧雲的觀點:“你還記得上課時所學習的有關命運世界平衡的理論吧,這件事不僅離譜,還極大程度的破壞了世界的天平,雖然沒有支撐的依據,但這件事的背後多半就是炎國會處於戰爭邊緣的原因,詳情可能還得詢問萬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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