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剛落,就有兩個小太監抬著個巨大的托盤走了上來。
紅布揭開,一株將近三尺高的紅珊瑚樹,出現在眾人眼前。
那珊瑚色澤殷紅,枝乾虯勁,宛如一團燃燒的火焰,華美異常,價值連城。
在場的人都驚到了。
這賞賜,不可謂不厚重。
柳貴妃更是喜上眉梢,趕忙跪下謝恩。
“臣妾多謝皇上隆恩!”
皇帝擺擺手,讓她起來。
“眾卿也都平身吧。”
“謝皇上!”
眾人起身,宴會的氣氛,總算又重新活絡了起來。
皇帝舉起酒杯。
“今兒個是貴妃生辰,眾卿不必拘謹,同朕共飲此杯。”
“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祝貴妃娘娘福壽千秋!”
山呼海嘯般的祝頌聲中,皇帝將杯中酒一飲而儘。
他的目光,卻在不經意間,緩緩地掃過坐在下麵的兒女們。
謝苓坐在公主的位置上,神情淡漠。
她穿著一身素雅的湖綠色宮裝,未施粉黛,在這滿殿的珠光寶氣之中,反而像一塊清冷的寒玉,自成一方天地。
她隻是靜靜地看著,像一個置身事外的看客,那雙深邃的鳳眸,卻將所有人的神情儘收眼底。
太子謝翊就坐在她的上首。
他努力地挺直了腰板,想讓自己看起來鎮定一些。
他剛從京郊的皇家寺廟裡回來,身上似乎還帶著那裡的香火氣,也帶著揮之不去的惶恐。
與他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二皇子謝珩。
他今夜顯然是誌得意滿。
他的母親是全場的焦點,他自己也因此水漲船高。
他看著謝翊的眼神裡,全是赤裸裸的挑釁和得意。
而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坐著四皇子謝暉。
這是他頭一回在這麼盛大的場合露臉。
他身形單薄得像一片紙,一張清秀的臉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眼神總是怯懦地低垂著,始終縮在角落裡,仿佛想把自己變成一個透明人。
坐在他身邊的,是他的生母周嬪。
周嬪以前就是個宮女,就因為生了兒子才當上了嬪,在宮中地位極低。
此刻,她也是一臉恭敬又惶恐的神情,連頭都不敢抬一下。
與柳貴妃素來不和的德妃端坐著,臉上掛著淡然的微笑,仿佛眼前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一向依附柳貴妃的賢妃,則滿臉堆笑,不住地舉杯向柳貴妃遙賀。
還有總是保持中立的淑妃,正低著頭,小聲地跟旁邊的命婦在那說著話。
後宮的眾生相,在這小小的殿內展現得淋漓儘致。
皇帝的眼裡,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疲憊。
他隻坐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放下了酒杯。
“朕近日有些乏了,要去佛堂靜一靜心。”
說完他就站起來了。
“這裡,就交給貴妃了。”
說完,也不等眾人反應,便在一眾內侍的簇擁下,起駕離去。
他將這一殿的喧囂與浮華,都留給了身後的人。
也把一個暗流湧動的舞台,徹底交了出來。
皇帝走了。
他帶走了殿內屬於帝王的威嚴。
剩下的,便是一場失了裁判的角鬥。
方才還噤若寒蟬的眾人,心思又活絡起來。
二皇子謝珩更是這樣。
他端著酒杯,一雙桃花眼裡滿是按捺不住的得意。
他慢悠悠地站了起來,眼睛直勾勾地朝著太子謝翊看過去。
“太子殿下。”他喊了一聲,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大殿。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都聚焦在了這對兄弟身上。
謝翊的身子微微一僵,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
他勉強擠出一個笑。
“二哥有何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