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想讓我回答什麼?”蘇見薇受驚般瑟縮了一下,“姐姐被誣陷下獄,而今又遇火災,大人不去查是何人誣陷的她,又是因何起的火,卻來這裡逼問我,不知是何意?”
好一張能言善辯的巧嘴!
可惜,越能言善辯,越證明她心裡有鬼,蕭直方冷哼:“自有他人在查火災一事,蘇小姐既如此在意陶小姐,還是莫要再顧左而言他,趕緊回答我的問題吧!”
手臂、腿上的水皰開始疼了,火辣辣的,似有跗骨的火在燒。謝臨舟強忍著不適,適時開口:“我們並不想為難蘇小姐,我們如此相迫,正是為了還陶小姐一個清白。”
頓一頓,又好言相勸道:“聽聞陶小姐尚在時,對陶夫人及蘇小姐多有維護。如今陶小姐出事,蘇小姐既知她是被誣陷,若還感念她的恩情,就請如實回答吧。”
多有維護?
蘇見薇暗自冷笑,那不過是她賺取好名聲的手段罷了!
以陶衡對她的寵溺,她要真心維護,何至於這麼多年過去,陶衡都不願意給她改名換姓,讓她頂著那個卑賤的教書先生姓氏,讓人笑話!
蘇見薇心中恨意翻湧,恨不能立刻撕開陶令儀的偽善麵目,讓他好好看一看,他一趟一趟衝入火場找她,將自己弄成這般狼狽的樣子有多不值!
但她不能撕,陶令儀利用她和她娘賺取好名聲,她同樣在利用陶令儀賺取好名聲。
她善解人意、端莊、有才情的名聲,全都是利用陶令儀賺來的。
陶令儀已經死了,她不能為了撕開她的真麵目,而毀了自己。
強壓著憤怒,蘇見薇眼淚汪汪地看一看謝臨舟,又看一看蕭直方,對他們如此軟硬兼施,步步緊逼,真是又恨又懼。
扯出帕子,揩了兩下眼淚,將恨與懼都遮去後,蘇見薇放低姿態:“大人已經查出來,姐姐是被誣陷的了?”
謝臨舟似是而非地‘嗯’了一聲。
蘇見薇脫口問道:“凶手是誰?”
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
謝臨舟倒罷,蕭直方的目光如利劍一般,刺得她喉舌鎖霜,髀肉逆栗。下意識地,她便答道:“謝二小姐出事時,我已經昏迷不醒。被傅母攙扶著離開退居時,我尚未醒來,也不知道傅母是否給我更換過衣飾。”
“傅母攙扶你離開之時,退居已經圍了不少的人,即便給你更衣,也是出了退居之後。”蕭直方懶得跟她虛與委蛇,也懶得跟她再兜圈子,“蘇小姐隻需告訴我們,在你沒有昏迷之前,是否更過衣,如更了衣,更的是何衣就成!”
蘇見薇心尖微微一顫,他們在查她,他們在懷疑她!
他們查到什麼了?
蘇見薇腦子轉得飛快,有鄭大人給她善後,即便她殺謝瑤時留有破綻,也都被他給抹平,他們不可能查到什麼證據。
他們在詐她!
蘇見薇打起精神,偷偷觀察著兩人的舉動,委屈質問:“大人懷疑是我害了謝二小姐,誣陷的姐姐?”
本就未乾的眼淚,又撲簌簌地落了下來,“我父親原不過是個教書先生,跟著娘進了陶氏,大家都看不上我,隻有姐姐一心一意地維護我,還幫我在陶氏站住了腳跟。姐姐待我恩重如山,我報答尚來不及,如何會害她?”
這就心虛了?蕭直方冷笑:“我可沒說你害她。我不過問你,謝二小姐出事那日,你出退居之時,穿的是何衣飾,你跟我東拉西扯,就是不肯回答。我倒想問你,你既說陶小姐對你恩重如山,如今我們要還她清白,你這般顧左而言他是為什麼?”
蘇見薇心頭一窒,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再拖下去,即便她不是凶手,都要懷疑她是凶手了,更何況,她本來就是凶手。
想到她原本該殺的人是陶令儀,是臨到動手時,突然不想就這麼便宜了陶令儀,才改換目標,殺了謝瑤,蘇見薇便後悔不已。
殺了陶令儀,嫁禍給謝瑤,以謝家的處境,他們必會舍棄謝瑤,以求自保。
就像謝臨舟的大哥謝琛早幾年不過在前江州刺史之子搶掠一名民女時,出言為那民女說了幾句好話,就被當街打死,謝家雖怒雖憤,卻也隻能息事寧人一樣。
偏偏,偏偏她暈了頭,不想陶令儀就這麼痛快地死了,偏想讓她背上謀害閨中密友的惡名,變得人人唾棄,才一時改變主意,殺了謝瑤,嫁禍給她。
陶令儀是如她的意,身敗名裂了,可她也受了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