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的經驗告訴自己,此事絕對不會這麼簡單,江尚承是老狐狸,不然就算有夏皇支持,也無法坐穩吏部尚書的位置,麵色不變,冷著臉繼續問道:“然後呢?”
薛博忽然單膝著地跪在地上,低著腦袋,做出一副認打認罰的模樣。
江尚承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事情向著未知方向發展。
管家的聲音中帶著無奈,卻又彆無它法:“時間緊急薛博來不及回來請示,東西一旦落到夏侯手中,老爺您也就完了,護主心切,向著蘇府趕去,想要第一時間將東西搶奪過來,到了那邊得知蘇文章已經坐著車攆離開,目標正是朱雀坊,隻好追了上去,終於在南北大道追上,以雷霆手段將他滅口,再將罪證搶來,時間匆忙,眼看城防五司的人就要到來,來不及處理屍體隻能抹除痕跡離開。”
從懷裡取出一塊留音石遞了過去。
江尚承麵無表情,哪怕從眼中去看,也猜不出一點心裡想法,望著手中的東西,剛要開口,劇烈的咳嗽起來。
“咳、咳……!”
管家急忙上前,拍著他的後背,關心問道:“老爺您沒事吧?”
好一會。
江尚承才停止咳嗽,搖搖頭:“老夫沒事。”
命令道。
“打開。”
“是!”薛博輸入一點真元進去。
畫麵顯示,當初的一幕出現在眼前。
江尚承臉色還是一樣,並未改變,心裡很冷,真的沒有想到一直敬重的恩師,居然留了一手,直到現在才爆發。
同時很涼,若這份東西曝光,帶來的殺傷力很大,可以預見,眼下擁有的一切都將失去。
雖然憤怒,氣憤墨玉卑鄙,但他已經死了數年,就算想報複也沒有辦法。
很冷靜,遇大事生氣解決不了問題,唯有靜心才能想出破局之策。
還有一點,也是最重要的,除了自己不會相信任何人,這才是能爬到今天的關鍵所在,隱藏的很好,任何人都不知道。
皺著眉頭說道:“假設老夫倒台,吏部尚書空缺,周一帆雖然剛跳過來,但他是老牌從二品,資曆足夠,還是陛下的人,理應由他接任,秦文海沒有擔當,無法堪當大任,有可能升任左侍郎,空出右侍郎的位置,陛下會同意讓蘇文章接任?”
“老奴也不知道!”管家搖頭。
“不過以夏侯的手段,或許有方法讓陛下妥協,蘇文章再進一步。”
江尚承道:“不排除這個可能。”
管家麵露著急:“老爺現在怎麼辦?”
望著薛博,江尚承問道:“確定沒有留下把柄?”
“您放心,絕對一點線索沒有留下!”
江尚承伸出手掌,揉著太陽穴,一個腦袋兩個大,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以自己對張榮華的了解,包括上次見麵,沒有招惹到他,不會主動出手,但事情偏偏發生了,蘇文章死在薛博手中。
他和管家跟隨自己多年,戰戰兢兢,從未出過差錯,按理來講不可能背叛。
但蘇文章死的很快,先斬後奏,將自己架在火上烤,沒有任何退路,強行逼迫與張榮華交鋒,哪怕事出有因,其中也有嫌疑。
這一點藏在心裡,並未說出來。
下令:“秘密調查墨家,弄清楚前因後果。”
“是!”管家應道。
“按照夏侯留下的藥方煎藥。”
管家不解:“老爺您……!”
江尚承揮手打斷,眼神堅定:“顧不了那麼多,再拖下去事情愈演愈烈,必須儘快回到吏部。”
“陛下那邊?”
“老夫自會解釋!”
拍拍薛博的肩膀,江尚承表態:“做的不錯,等到事情過去,少不了你的好處。”
“您對屬下恩重如山,就算前麵是刀山火海,也會擋在前麵。”
江尚承很滿意:“去吧!”
倆人告退。
很快江夫人返回,關上房門,進了臥室,剛要開口,江尚承打了個手勢阻止她,以手語交流,將事情說了一遍。
江夫人並不是簡單的女流之輩,出身名門,能力很強,他的賢內助。
對外她隻是普通婦人,但在暗中掌控一隻力量。
江尚承在官場混了這麼多年,豈會不懂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的道理?讓夫人負責,任誰也想不到,江家的規矩擺在這裡,女眷不得參與大小事情,天生具有很大的蒙惑性。
將自己對管家、薛博的懷疑說出來,讓她秘密調查墨家、蘇府,不出意外,留音石出現墨家此時已經完了,出手之人不會讓他們活著。
江夫人以手勢問道:“真的不是夏侯所為?”
“他做事很有分寸,從學士殿到現在,從未主動破壞規矩,除非你先惹怒他,好比長青學宮,也是借著官員考核的名義下殺手,真要出手堂堂正正,哪怕派係不同,也得佩服其為人。”
江夫人點點頭,最了解自己不是自身,而是你的敵人。
江尚承以手勢繼續說道:“無論是誰出手,不會善罷甘休,留音石出現是第一步,殺蘇文章引張榮華下場是第二步,第三步應該是挑起我們爭鬥,就算老夫坐著不動,眼下看似線索都被除掉,隻要我敢坐以待斃,便有新的線索出現,甚至送到他的手中。”
江夫人明白,以夫君的能力和勢力,與張榮華鬥,倆人都是六部尚書之一,後者還是中天大營北大軍主將,外加“特使”,以新派的恐怖勢力,他們不是對手,除非陛下出手,若真那樣這場鬥爭將升級,擴大到大夏每一處地方。
強如夏皇,麵對張榮華這個官場新秀,也沒有絕對把握贏!
無論怎麼變,結局已經注定,夫君被除去,夏侯與陛下徹底撕破臉,龍虎相鬥,幕後黑手藏在暗中撿便宜。
以手勢問道:“你打算怎麼做?”
江尚承握著她的柔荑,緊緊的抓著,麵露苦澀:“大夏不能亂!”
江夫人心中歎息,夫君雖然自私,有人性的弱點,但涉及到大事大非,拎的很清楚,以天下百姓為己任,沒有第二條路可走,這也是看中他的原因,上前一步,將其抱在懷中,仿佛又回到了年輕時,倆人剛認識的那一會,心裡很暖,在其額頭輕輕一點。
江尚承翻了個白眼,仿佛在說“老夫老妻還搞這一套,也不嫌丟人”。
江夫人莞爾一笑,故意說道:“妾身這就讓人去拿水果。”
出去一趟,喚來丫鬟清雪,陪著她多年,始終未嫁,深受信任,讓她暗中將命令傳下。
……
蘇府。
蘇文章的死,他們還不知道,隨著張榮華和蘇銘等人到來,運著屍體返回,得知爹(老爺)死了,以蘇景升為首,急忙從床上爬了起來趕到大堂。
他是蘇府大公子,帶著倆個弟弟上前,作揖行禮:“謝倆位大人將家父屍體護送回來!”
張榮華道:“將事情說一遍。”
蘇景升一一道來。
張榮華再道:“黑衣人的屍體還在?”
“家父特意吩咐暫時保存,等您或者派來的人檢查。”
“帶路!”
一會兒,進了一間房間,黑衣人的屍體放在木架上。
張榮華走到近前蹲下身體查看,屍體上到處都是傷口,看著很可怕,沒有傷到要害,唯獨胸口這一道劍傷致命,距離心臟很近,加上長時間逃遁才身亡。
見他起身,蘇銘問道:“看出什麼了嗎?”
張榮華搖頭,望著蘇景升:“陛下已經命魂宮調查此事,本侯也會命人調查,無論是誰做的,他都逃不掉!”
“謝侯爺!”
張榮華道:“叫榮哥吧!”
蘇景升一愣,榮哥和侯爺雖然都是兩字,代表的含義不一樣,前者是絕對親信,後者就算是自己人,也隔著一道溝壑,“榮哥”兩字不是誰想叫就能叫的,但隻要叫了,隻要夏侯還在位一天,有他護著,仕途通達,不用擔心其他人報複。
心裡激動,急忙叫道:“榮哥!”
“準備好蘇侍中後事,不要委屈了他,那天我會過來。”
“是!”
倆人離開。
拒絕蘇景升相送,到了門口,在角落停下。
蘇銘問道:“你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