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陸繁說完，甚至還輕笑了一聲，那笑聲清脆，卻比刀子還鋒利。
“我已經冷靜下來了，”她看著他那張慘白如紙的臉，用一種近乎於憐憫的眼神，給予了他最後一擊，“你不會……還沒有冷靜下來吧？”
……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徹底凝固。
李林蕭就那麼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周圍林蔭道上的鳥鳴，遠處操場的喧囂，都像是被隔絕在了另一個世界。他的耳中，隻剩下自己那震耳欲聾的心跳。
他看著她，看著她那張近在咫尺的、曾經讓他魂牽夢縈的臉。
那張臉上，此刻寫滿了陌生的、他從未見過的冷酷與輕蔑。
她說，她隻是覺得他可憐。
她說，像一隻流浪貓。
她說，養著玩玩而已。
她說，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愛上你了吧？
……
原來，是這樣嗎？
原來，那段他以為是此生唯一光亮的、救贖般的歲月，在她看來，不過是一場……不對等的、由憐憫開始的施舍？
原來，他所有的深情，所有的付出，所有的自我攻略和小心翼翼，在她眼中，都隻是一個笑話？
他感覺自己的世界，在這一瞬間，徹底崩塌了。
不知過了多久，可能隻是一瞬，也可能是一個世紀。
他終於，有了反應。
他沒有回答。
也沒有再問一句“為什麼”。
因為，已經沒有意義了。所有的答案，她都已經用最殘忍的方式，告訴他了。
他隻是看著她，緩緩地，緩緩地，收回了自己那雙早已失去了所有焦點的、空洞的目光。那目光從她的臉上滑落，再也沒有半分留戀。
然後，他轉過身，一言不發地邁開腳步，從她的世界裡，走了出去。
背影決絕，再無回頭。
而這，就是李林蕭和薑陸繁再次重逢之前，他們之間，最後的一次對話了。
李林蕭就這麼離開了。
他的背影，在薑陸繁的看不見的地方，一點一點地縮小，最終，徹底消失在了那條林蔭道的儘頭。
薑陸繁沒有回頭。
她隻是靜靜地站在原地，維持著那個冷漠決絕的姿態，直到再也感受不到身後那股灼熱的、充滿了痛苦的視線。
她知道，他是真的走了。
在她心裡，有一個小小的、連她自己都不願承認的聲音，在瘋狂地叫囂著，希望他能像所有狗血電視劇裡的男主角一樣，在最後一刻，不顧一切地跑回來，抓住她的手，問她是不是有什麼苦衷。
如果他真的這麼做了，她不確定自己還能不能繃得住。
但是，她也知道，李林蕭應該不會回頭。
他那麼驕傲的一個人，在被她用最殘忍的方式，將所有的自尊都碾碎之後，怎麼可能還會回頭呢？回頭，再讓她羞辱一次嗎？
所以，她也轉過了身，朝著與他完全相反的方向，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圖書館。
秋日的陽光透過稀疏的梧桐樹葉，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