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儘對這個答案並不感到意外,她平靜地從武興帝接過盛著甜湯的碗,“那怕是要牽連到近萬人。”
“安儘,”武興帝看向她,眼神中寫滿了不讚同,卻還是問道,“你有何想法?”
安儘回複道:“抄沒家產,參與策劃者斬首,知情不報者流放,至於兩家中,既未參與也不知情者,可不予追究。”
武興帝收回視線,閉上了眼睛,許久才緩緩開口道:“你太過仁慈。”
安儘一臉無奈,她此刻深深地感受到,仁慈,是對比出來的。
她剛剛那些話,無論如何也稱不上一句仁慈,知情不報也是死路,畢竟如今的流放說是九死一生一點也不為過,將流放看做賜死並不算誇張,但在動不動就要滅族的武興帝看來,她的這番話堪稱仁慈懦弱。
眼見安儘不肯鬆口,武興帝才退了一步,“罷了,這江山終究是要交到你手上的。”
武興帝想了想,難得生出了一點來自父親的思緒,“安殊和安栩什麼時候下葬?”
“過幾日,”安儘問道,“父皇可要再見見他們,雖然……”
“什麼?”
“雖然可能已經認不出來了。”
何止是對子嗣沒多少感情的武興帝,換作梅妃和宜妃去看,怕是也難以認出這麵目全非的兩具屍體會是自己的兒子。
為防宜妃娘娘悲痛暈厥,安儘已經拒絕了宜妃再見安栩最後一麵的請求。
畢竟看見了也認不出來,安栩和陸氏的所作所為也沒有考慮宜妃娘娘的感受。
事已至此,倒不如眼不見為淨,免得過度傷心。
武興帝覺得自己今日慈父的情緒有點泛濫,“為父忽略了你們,若是自你出生起,朕便把你帶在身邊親自教養……”
說完,不僅安儘覺得武興帝這番話莫名其妙,就連武興帝都覺得自己莫名其妙。
安儘忍不住想,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難道人受了重傷,說話也能好聽些?
見武興帝有些疲累,安儘站起身來,“父皇好生歇息,兒臣便先告退了。”
“等等,”武興帝叫住她,“書架最上方有一個開關,你把它按開。”
安儘心有所感,慢慢走了過去,抬頭看向書架,又慢慢退了回去,叫來兩個宮女,找到了開關。
隨著開關被按下,書架側邊發出一聲響動,安儘一看,發現是一個紫檀木盒子。
安儘將盒子抱起來輕輕晃了晃,便發覺裡麵有東西。
武興帝見狀便解釋說道:“裡麵是你想要的東西,至於拿出來的時機,看你的想法。安儘,為父這些年也累了,江山社稷,天下萬民,便都交給你了。”
安儘看著手裡的盒子,將其放在一邊,行了大禮,“兒臣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