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警官,我兒子他、他還活著嗎?我就這麼一個兒子……”
搶救室外,應大叔顫抖著粗糙的雙手,紅著眼眶問道。
“大叔,你兒子也在這裡住院,醫生說身體並無大礙,但抵觸情緒非常強烈,一直鬨著要自殺,剛才我正準備來醫院,你們就尋過來了。”
“他在哪個病房!”
聽見兒子還活著,應大叔直接轉悲為怒。
“這個不孝子,為了和那個女人結婚,不惜借貸變賣家裡所有值錢的東西,現在又害得他媽媽心臟病發作。我、我恨不得打死他一了百了!”
應大叔握緊滿是老繭的拳頭,血紅的眼眶有淚光在閃爍。
他額上每一條抬頭紋,都在訴說著生活的艱辛與不易。
三年前,應自強在廣東認識同鄉妹子小雪後,兩人便一見如故,很快就確定了戀愛關係。
去年秋天,小雪高高興興帶著應自強回老家時,卻被父母粗魯地趕出家門,並把他買的煙酒等禮物全都扔進村口臭水溝裡。
甚至還揚言,若彩禮低於38萬,二人休想在一起。
這不就是典型的棒打鴛鴦和“明碼標價”嗎?
應家去年才建好一棟二層樓的小洋樓,父母為此掏空了積蓄和家底,還欠下十萬外債,一時去哪裡湊這38萬彩禮?
為了迎娶心愛的女孩,他哭著跪在小雪家門口,承諾會先給10萬彩禮,剩下的錢將分期給,並發誓說一定會對小雪好……
可還是被狠心的小雪父母一頓羞辱加潑冷水後,給趕出家門。
若非村民護著他離開,頭都要被打開瓢。
然後小雪又被不近人情的父母沒收手機,並反鎖在家中讓其反思,後在鄰居的幫助下才撬開門鎖逃了出來。
看著傷痕累累的小雪,和被高利貸逼得走投無路的應自強,結婚無望的二人這才心灰意冷地結伴來跳江。
單純地想用古老的殉情方式來抗議小雪父母,以此證明是真心相愛。
“他前天還買了藥回來給他媽媽,並給我買了一身新衣裳……這孩子真的很孝順,出去打工5年,每個月都會把錢寄回來讓他媽媽存著。”
“他是技術工,一個月工資一萬多,談戀愛後就留一千做生活費,要不是遇見這樣的女方,我們一家再努力兩年定能過上好日子。為什麼,為什麼會搞成這個鬼樣子……”
應廣能說著說著,就蹲在地上無聲地抽泣起來。
急診室裡躺著他那有心臟病的愛人,住院部還住著誓要為愛殉情的獨子。
他沒有被生活的重擔壓垮脊背,卻被委屈和不甘壓彎了腰板。
看著應大叔微駝消瘦的肩背,以及嚴重褪色的黑色棉襖,蔣向陽啞著嗓子道:“大叔,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小蔣警官,住院部來了個女人說要他償命,小應情緒特彆激動,剛才衝出病房搶了醫用針筒要自殺…您快去看看!”
一個女護士突然急急忙忙地跑過來,打斷了他的談話。
醫院常有鬨事者和其它糾紛發生,平時都是陳默帶他來出警。
因此,這邊片區的醫生和護士都認識蔣向陽。
“叔,您彆急,我先過去看看。”蔣向陽拔腿就往前麵拐角處跑去。
“向陽……”
剛從搶救室出來,就聽見有人在醫院外廊上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