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毅不由得暗暗好笑,想道:“當初若不是你逼得緊,我才不會找他來頂替騙你呢,能從他身上找到武功圖譜?”
周清道:“你真是老糊塗了,徒兒騙你,你還信以為真。真是可笑,不知你想過沒有,我如果能打敗鄭天龍,還跟著你那奸詐徒兒乾什麼?”
童毅連忙說道:“師傅,彆聽他胡說八道,他是在挑撥我們師徒關係。”
老人冷冷笑道:“他說的是真是假,我心裡明白得很。”
童毅頓時窘得滿麵通紅,訥訥道:“師傅,那我們怎麼辦?”
老人道:“現在必須找到傳他武功的人,隻要找到他,萬事大吉。”隨後又對周清道:“隻要說出你師傅的行蹤,我就放你一條生路。”他見對周清來硬的不行,就來軟的。
周清見時機已成熟,便說道:“你徒兒騙了我一次,你讓我如何相信你?”
老人哈哈笑道:“君無戲言,老夫絕不騙人。”
周清搖搖頭道:“我不相信,你得拿出誠意。”
老人沉默一陣,道:“老夫可以先放你,但你得設法告訴我你師傅的行蹤。”
周清略一思量,說道:“我將師傅的行蹤寫在一紙條上,十五日之後放在開封城南的老虎石下。”
老人一臉的自信,笑道:“一言為定。”
周清點了點頭。老者當即令童毅解開他穴道。
童毅看了他師傅一眼,在他耳邊低聲道:“師傅,小心有詐,開封城南有老虎石嗎?我沒聽說過。”
老人怒瞪了他一眼,童毅不敢再言語。周清向二人道了一聲:“後會有期”,便飛奔而去。
老人衝著周清的背影哈哈大笑起來,笑聲陰森森的。
童毅道:“師傅,你真相信他了?”
老人“嗯”了一聲:“開封城南有老虎石嗎?我不知道。”
童毅不明白師傅的用意,問道:“那你還放他走?他將我們的秘密泄露出去,那如何是好?”
老人陰惻惻的道:“孫猴子能逃出如來佛主的手心嗎?看他寧死不屈的模樣,留他在身邊他又能說出他師傅的行蹤嗎?”
童毅細細思量,這才如夢初醒,笑道:“還是師傅高明,師傅是用他引出他的師叔。”
老人點頭笑了笑道:“他師傅才是我的心腹之患,哈…哈…哈!”笑聲在夜空中回蕩,極為可怖。
他倆自認為聰明,其實周清也不傻,他見老者如此輕鬆放過他,已起了疑心。想道:“他們一定會神不知鬼不覺地跟蹤自己,要逃脫魔掌,困難重重。”他現在最大願望就是儘快找到那賣藝老人,向他說明來意,墾求他傳自己武功去對付他倆。
為了擺脫他倆,他不敢走大道,隻能走小道,穿密林,晝伏夜行,希望在短時間內離開開封,並且越遠越好。
這樣,不知過了多少天,這天淩晨,累了一夜的周清正想擇地而棲,忽聽得有人輕輕歎息,他不禁一驚,循聲望去,隻見不遠處有一間茅屋,與茅屋相鄰的卻是一座墳墓,一白衣老人正蹬在墳前,嘴裡喃喃說著什麼。
周清頗為奇怪,有了上次受騙的經曆,他小心多了,為了弄清他是壞人還是好人,豎耳一聽,聽得那老人道:“雪妹,二十年前你狠心離我而去之後,我一直陪伴在你身邊,天天給你帶來你最喜歡吃的東西,不知你感覺到沒有?再過幾天,就是你的忌日,提前為你燒柱香,祝你快樂。”
周清雖沒聽明白他在說些什麼,但想來那老人是在為妻子掃墓,以寄托對她的哀思。又聽得那老人道:“整整二十年了,按推算,琳兒也該二十歲了,不知他如今在哪裡,還望你保佑她平平安安。”說完,對著墓碑深深鞠了一躬。聽了他說的話,周清雖還不知他的來曆,但也可以猜測得出,他決不是奸詐之人,正想過去討口水喝,忽聽得有腳步聲響,抬頭望去,隻見叢林中走出一白衣姑娘,那姑娘背對著他,看不到麵容,隻聽她叫了一聲:“白伯伯。”
白衣老人回頭見到姑娘,先是一楞,揉揉雙眼,露出一臉的驚喜:“你是琳兒?”
聽那姑娘道:“白伯伯,我正是琳兒。”
白衣老人仔打量著那姑娘:“琳兒,我知道你早晚會來的,我天天盼著你。二十年了,都長成大姑娘了。”說著控製不住激動的心情,眼睛濕潤了。
那姑娘道:“白伯伯,這些日子來,我也非常想你。”
周清不由得一驚,這聲音好生耳熟,好象在哪兒聽過。仔細想想,卻想不起來,又看不到姑娘麵容。不過猜想,這姑娘一定是白兄日日夜夜想念的女兒了。
原來白衣老人名叫白浪雨,剛四十出頭,獨居山林是為妻守墓。年輕時他和一個叫宋雪的姑娘兩情相悅,十年寒窗,他考中了狀元。正當他們要喜結良緣時,她哥好賭,一次輸錢後,為了還債,便偷偷將宋雪送給中原巨盜黃蜂教黃教主為妻,換取賭債。
宋雪被強暴後,生下女兒就飲恨自儘了。他為情所困,無心做官,就到這兒來與飛禽走獸為伴,與孤獨寂寞為伍,伴她終身。如今算來,已整整二十年了。
那姑娘正是宋雪的女兒,隨母親姓宋,單名一個琳字。
聽得白浪雨親切問道:“這些年你到哪兒去了?想得我好苦。”
宋琳道:“我五歲那年,舅運氣不佳,逢賭便輸,表哥也體弱多病,一連串的打擊,急紅了眼的舅到一大仙處算命,說我是小災星,認為是我給他家帶來了黴運,便日漸冷落了我,輸錢回家就對我又打又罵,直到最後將我趕出家門。”又是賭博惹的禍,周清想起自己的家人,直恨得咬牙切齒,歎道:“賭博真是害人不淺呀!”
白浪雨罵道:“你舅真沒一點人性,那後來呢?”
那姑娘道:“後來我被鄰村的胡婆婆收養,胡婆婆的丈夫是在守衛邊疆時徇職的。再後來,大同官人郭大人來訪,我就隨郭大人去了大同,郭大人將我送到他師姐那兒,讓她教我武功。現在我在郭大人麾下供職。”聽到她聲音,周清終於想起來了。她就是那天鄭福通在那小鎮上演“英雄救美”的方式想接近的那位白衣姑娘,不禁暗暗叫苦,讓她認出來,不知有多尷尬?
原來,那天鄭福通見那姑娘冷若冰霜,自恃清高,並沒把他放在眼裡,他不僅沒生氣,反而暗暗喜歡上了她,勾起了對她的征服欲望。便遠遠跟蹤她,打探她的去向。
經過一翻苦思冥想,他決定以“英雄救美”的方式接近她。於是避著鐘文靜悄悄找到周清,請他幫助。
鄭公子相求,周清當然不便拒絕。
鄭福通領他到一客棧旁,遞給她一塊黑巾,要他扮一回劫賊,打劫住在這客棧中的一位姑娘。
周清非常吃驚,鄭福通告訴他這是演戲,他這才明白鄭福通的用意,是想通過“英雄救美”這種拙劣得不再拙劣的手段討女人歡心,既然是演戲,他就答應了。他接過黑巾,隨鄭福通來到她住的房間外,迅速蒙好麵,衝進房去,見姑娘坐在房內呆呆發楞,他一聲大喝,便揮掌向她打去。
由於是演戲,他雖氣勢洶洶,一掌打出後卻沒用力,姑娘中掌後才回過神來,拚命還擊。
周清沒想到姑娘竟然是武林高手,出招迅速,很快反客為主,拳頭象雨點般打向他,等他回過神來想逃時,脈門已被她牢牢扣住,動彈不得。一直尾隨在後的鄭福通本想在恰當的時候來個“英雄救美”,哪想到周清很快敗下陣來。
他怕事情敗露,趕緊衝進屋去,罵道:“大膽狂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打劫,走!見官去。”言畢,拉著周清就走,周清為了表演逼真,連連求饒。
那姑娘見是鄭福通,心裡似乎明白了什麼,鬆手放開周清,冷冷道:“不必了,讓他走吧!”
鄭福通怔了一怔,連忙對周清喝斥道:“難得姑娘一片好心,饒你不死,還不趕緊道謝?”那姑娘道:“也不必道謝,你也不必訓斥他了,我知道你們倆相識。”被揭穿真相後,周清窘得滿麵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