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恪跪在原地,猶豫片刻,終究還是拱手開口:“殿下,真的要這樣做嗎?此事若傳開,牽扯到程姑娘的父母,怕是要損了她的名聲。”
話音落下,室內一瞬靜得仿佛能聽見炭火炸裂的細聲。
蕭雲湛緩緩睜開眼,眸色漆黑,掩著深不可測的寒意。
他語氣冷淡:“宋恪,如今你的差事當得越發好了。”
他聲音不高,卻透著壓迫。
宋恪頭皮發麻,連忙低頭。
“屬下不敢,隻是替殿下不平。那程姑娘分明與太子勾結,試圖讓殿下落入不利之境,殿下為何還要出手相助?”
話一出口,他心裡更忐忑,額上沁出細汗。
蕭雲湛卻隻是淡淡勾唇,似笑非笑:“程士廉此人……”
“名義上是純臣,暗地裡早與太子勾結。沒少為太子做些見不得光的事。此番流言一旦傳開,最受損的,必是太子一黨。”
他輕輕旋轉著茶盞,指尖修長,動作看似漫不經心,卻透著絲淩厲。
“流言越盛,於我越有利。到時候,就看太子如何取舍。”
宋恪恍然,卻仍心生疑慮:“殿下是想借勢敲打程府?”
蕭雲湛眸光轉冷,輕輕哼了一聲。
“程士廉,本事平平,卻最會偷奸耍滑。光憑流言,還不足以讓他退步。“
“你去寫封信,送到宮裡。請母妃出麵,敲打程府幾分,叫他們莫要再做此沒皮沒臉之事。”
“是。”宋恪躬身領命,卻又猶豫道,“殿下,還有一事。屬下探得,程姑娘似乎有意采買些會拳腳功夫的丫鬟。要不,趁此機會,從暗衛中挑兩個身手好的,送去她身邊?也可護她周全。
室內安靜了片刻,蕭雲湛垂下眼。
片刻後,低低道:“挑兩個機靈些的,彆叫人看破。”
宋恪聽了,暗暗歎息。
他跟隨在辰王身邊多年,最懂殿下向來冷厲孤絕,從不輕易為旁人動心。
可偏偏,程姑娘在殿下眼裡,卻似乎有著不同尋常的分量。
他不敢多想,隻恭聲應道:“屬下明白,這就去安排。”
幾日之後,關於程府繼室貪墨嫡女嫁妝的流言,果然在京中傳得沸沸揚揚。
茶樓酒肆,市井巷口,皆有人議論。
“聽說沒?程府的當家主母,竟苛待先主母留下的嫡子嫡女,甚至還想貪下她的陪嫁。”
“怎麼沒聽說,實在是太過貪婪!程大人好歹也是五品官,卻連閨中女兒的體麵都顧不得,這要是傳進宮裡,豈不是大不敬?”
“我還聽說,那續弦,原就是程大人身邊的一個妾,嫁進程府的時候落魄得很,眼裡就沒見過銀錢,不然哪裡做得出這麼沒皮沒臉的事。”
“抬妾為妻?我看程大人也是糊塗得很,難怪出身新安程氏,卻隻是個五品官,真是汙了百年世家的清譽。”
人言可畏,流言如針。
程士廉在朝中本就根基不穩,如今同僚們皆對他冷眼相看,議論紛紛。
早朝退下時,幾位同僚甚至當著麵譏笑:“程大人,可得好好管教府中婦人,莫叫家醜傳揚得滿城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