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清河鎮落了場薄雪,青石板路覆上一層素白,藥鋪簷下的冰棱垂成剔透的簾,將“晚秋藥鋪”的木匾襯得愈發古樸。林晚秋正坐在窗邊篩藥,竹篩裡的甘草片簌簌作響,忽然聽見門口傳來熟悉的咳嗽聲,抬頭便見老秀才裹著厚棉襖,踩著積雪走了進來。
“先生,這麼冷的天怎麼來了?”陸尋連忙放下手裡的劈柴斧,上前扶他坐下,又給爐子裡添了塊木炭,“快暖暖手。”
老秀才搓了搓凍紅的手,喝了口林晚秋遞來的熱茶,神色卻有些凝重:“我這次來,是有要事跟你們說。”他從懷裡掏出一封皺巴巴的信,“這是我在江州城的老友寄來的,你們看看。”
陸尋接過信展開,林晚秋也湊了過來。信上的字跡潦草,寥寥數語卻讓兩人心頭一沉——當年覆滅鬆風劍派的煙雨樓餘黨並未散儘,為首的“鬼麵客”最近在江南現身,不僅搶了鏢局的鏢銀,還四處打探《鬆風劍經》的下落,據說已經查到陸尋曾在清河鎮落腳。
“鬼麵客?”陸尋攥緊了信紙,指節泛白,“當年鬆風劍派滅門時,就是他帶著人動手的,我師父就是被他所傷。”三年前的血色記憶湧上心頭,他的聲音都帶著寒意。
林晚秋握住他的手,指尖傳來的暖意讓他稍稍平複:“先生,這鬼麵客是什麼來曆?為什麼對《鬆風劍經》這麼執著?”
老秀才歎了口氣:“聽說他原是鬆風劍派的弟子,後來叛逃投靠了煙雨樓,為了上位才帶人滅了師門。至於劍經,傳聞裡麵藏著鬆風劍派的絕世劍法,還有一處寶藏的線索。”他頓了頓,看向陸尋,“現在他知道你在清河鎮,恐怕很快就會找來。”
陸尋沉默不語。他不怕與鬼麵客對決,可清河鎮的鄉親們剛安穩下來,若是戰火再起,定會連累他們。林晚秋看穿了他的心思,輕聲道:“我們先告訴王伯他們,早做準備總沒錯。而且我爹留下的醫書裡提過,鬼麵客早年受過重傷,忌憚幾種草藥混合的氣味,或許能派上用場。”
當天下午,陸尋和林晚秋就去了茶館。王老頭聽了消息,狠狠拍了下桌子:“這群雜碎,真是陰魂不散!陸尋,你放心,鄉親們絕不會讓你一個人扛著。”他立刻讓夥計去通知張屠戶、李師傅等人,半個時辰後,茶館裡就聚滿了人。
“鬼麵客算什麼東西!當年黑風寨我們都不怕,還怕他一個叛賊?”張屠戶拎著斬骨刀,氣得滿臉通紅。
李師傅也附和道:“我這就去打造些鐵蒺藜,撒在鎮口的路上,再給大家打些盾牌,就算打起來也不吃虧。”
陳叔則皺著眉:“聽說這鬼麵客武功高強,我們這些莊稼漢怕是攔不住。不如我們先去縣城報官,請官差來幫忙?”
“官差遠水解不了近渴。”陸尋搖了搖頭,“而且鬼麵客行蹤不定,等官差來了,他說不定早就動手了。不過陳叔的主意提醒了我,我們可以分兩步走:一是設防禦,用陷阱和草藥氣味阻他;二是派人去縣城送信,讓官差隨後支援。”
林晚秋補充道:“我已經把克製鬼麵客的草藥配方寫好了,是蒼術、白芷和硫磺混合的粉末,點燃後氣味刺鼻,他聞了會頭暈乏力。等會兒我教大家怎麼配製,再把藥粉撒在鎮口和藥鋪周圍。”
眾人一拍即合,立刻分頭行動。李師傅帶著幾個漢子去鐵匠鋪趕製鐵蒺藜和盾牌,張屠戶組織人在鎮口挖陷阱,陳叔則騎著快馬去縣城報官,林晚秋和陸尋則留在茶館,指導鄉親們配製草藥粉末。
忙碌到深夜,陸尋送林晚秋回藥鋪。雪已經停了,月光灑在雪地上,泛著淡淡的銀光。兩人並肩走著,腳下的積雪發出“咯吱”的聲響。
“你說,鬼麵客真的會來嗎?”林晚秋輕聲問道,語氣裡帶著一絲擔憂。
陸尋握緊了她的手:“不管他來不來,我們都要做好準備。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和鄉親們出事的。”他頓了頓,從懷裡掏出個布包,“這是我今天打磨的銀針,比普通的銀針粗些,要是遇到危險,你可以用它防身。”
林晚秋接過布包,指尖碰到冰涼的銀針,心裡卻暖暖的。她從藥箱裡取出一個小瓷瓶:“這是我調的麻藥,比上次的迷藥管用,你帶在身上,關鍵時候能救急。”
回到藥鋪門口,陸尋看著她走進門,直到燈光亮起才轉身離開。他知道,這一夜,清河鎮的很多人都睡不安穩,但每個人的眼神裡,都沒有恐懼,隻有守護家園的堅定。
接下來的幾天,清河鎮處處透著緊張的氣息。鎮口的路上撒滿了鐵蒺藜,陷阱上蓋著積雪偽裝,藥鋪和茶館周圍點燃了草藥,刺鼻的氣味彌漫在空氣中。鄉親們也輪流在鎮口值守,每個人手裡都拿著武器,隨時準備應對突發情況。
這天清晨,值守的夥計慌慌張張地跑回來說:“陸小哥,鎮口來了個人,戴著鬼麵具,騎著黑馬,看著就嚇人!”
陸尋心裡一緊,立刻拿起鬆風劍:“大家按計劃行事,晚秋,你待在藥鋪裡,彆出來。”
“我跟你一起去。”林晚秋抓起藥箱,“我的草藥粉末或許能幫上忙,而且我能及時給大家治傷。”
陸尋知道拗不過她,隻好點了點頭。兩人快步往鎮口走去,遠遠就看見一個戴著青銅鬼麵的漢子,騎著黑馬站在鎮口,手裡握著一把長劍,劍鞘上刻著猙獰的花紋。
“陸尋,出來受死!”鬼麵客的聲音沙啞刺耳,像砂紙摩擦木頭,“把《鬆風劍經》交出來,我可以饒清河鎮的人一命。”
“你做夢!”陸尋上前一步,鬆風劍出鞘,寒光映著白雪,“《鬆風劍經》早就被你們搶走了,你找錯人了。而且清河鎮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想動手,先過我這關!”
鬼麵客嗤笑一聲:“就憑你這乳臭未乾的小子?當年柳掌門都不是我的對手,你以為學了點鬆風劍法就能贏我?”他雙腿一夾馬腹,黑馬嘶吼著衝了過來,長劍帶著勁風劈向陸尋。
陸尋早有防備,腳步一錯,身形像柳絮似的避開,同時鬆風劍靈動出擊,直刺鬼麵客的手腕。鬼麵客沒想到他的劍法這麼嫻熟,連忙收劍回防,兩人瞬間纏鬥在一起。
劍影交錯,雪花飛濺。鬼麵客的劍法狠辣刁鑽,招招致命,陸尋則憑借鬆風劍法的靈動,在劍影中輾轉騰挪,時而進攻,時而防守。幾個回合下來,兩人都沒占到便宜。
“沒想到你這小子還有點本事。”鬼麵客冷笑一聲,劍法陡然加快,劍風掃得周圍的積雪都飛了起來。陸尋漸漸有些吃力,胳膊上被劍風掃到,劃開一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