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餘暉將雲海染成金紅,透過繚繞的霧氣,灑在忙碌的眾人身上。廢棄的石屋被清理乾淨,鋪上了柔軟的苔蘚和獸皮(由傻強從附近獵取的無害野獸提供);引水渠重新流淌起清冽的山泉;洞口被藤蔓巧妙地遮掩,內部空間被加固拓寬,劃分出簡單的居室和議事區;平台邊緣,一個微型的、散發著柔和青光的“聚靈陣”緩緩運轉,模擬著本地修士洞府的氣息。
當夜幕降臨,翠微星的兩顆衛星(一顆銀白,一顆淡紫)升起,灑下清冷而夢幻的光輝時,雲隱山脈深處的這個小小平台,已經徹底變了模樣。荒蕪被生機取代,廢墟成為了臨時的家園。篝火在石屋前的空地上燃起,烤肉的香氣混合著草木的清新彌漫開來。
張虎坐在篝火旁,手中把玩著一枚洛九川帶回來的青玉幣,上麵的氣旋符文在火光下流轉。隕星臂鎧上的星圖疤痕微微發熱,與篝火的暖意不同,那是一種源自力量本源的、帶著警示意味的悸動。
“練氣流…青霖練氣訣…”他低聲自語,目光投向山下青霖城的方向,那裡燈火星星點點,彙成一片寧靜的光海。“十萬年…你們在這裡找到了安寧。但求救的信號…宇宙暗麵的陰影…還有我們身上的‘歸藏’…”他握緊了玉幣,氣旋符文的光芒似乎黯淡了一瞬。
“禁忌的歸墟道…”南宮月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她擦拭著桃木劍,休止符核心在劍鍔上反射著月光,“我們腳下的力量,在這裡,是‘公敵’。”
“公敵又如何?”墨風的聲音冷冷的,帶著金屬質感。他擦拭著葬墟銃,銃管在月光下泛著幽光,“元辰界視我們為餘孽,地球視我們為救世主…或者怪物。身份,從來由力量定義。”
“至少現在,”周慕雲將一杯用山泉煮沸、加入本地香草的熱飲遞給張虎,菌絲網絡傳遞著周圍山林安詳的脈動,“這裡很平靜。先站穩腳跟,虎哥。化神方舟的信號指向室女座,路還很長。我們需要了解這個宇宙,了解敵人…也了解我們自己。”
張虎接過熱飲,溫熱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帶著一絲草木的清甜。他抬頭,望向深邃的、點綴著陌生星辰的夜空。室女座超星係團的方向,在那片天鵝絨般的黑暗深處,隱藏著一切的答案,也潛伏著吞噬一切的終極陰影。
天空壁壘如同沉默的守護者,懸於天外。
雲隱山巔,篝火劈啪。
新的旅程,在翠微星的月光下,悄然紮根。而風暴,正在無人知曉的深空彼岸醞釀。
翠微星的一年,在雲隱山脈的雲霧聚散、青霖城的晨鐘暮鼓中悄然流逝。
“東大商行”這塊招牌,已不再僅僅是流風巷深處那間不起眼的“星海書坊”鄰居。它坐落在青霖城西區最繁華的“百川彙”商街,門麵不算最大,卻自有一股沉凝的氣度。深青色的門楣上,“東大”二字以某種溫潤如玉、卻又隱含金屬冷光的奇異材質鑄就,下方鐫刻著一枚簡約的徽記:一株紮根於青銅基座、枝葉舒展如星圖的古樹。這徽記,在翠微星無人識得,卻莫名給人一種悠遠而厚重的感覺。
一年時間,足以讓許多事情沉澱。洛九川,這位東大商行明麵上的大掌櫃,早已是青霖城上層圈子裡的熟麵孔。他依舊是那副儒雅學者的模樣,青灰長衫,晶石眼鏡,談吐溫和有禮,行事滴水不漏。他手腕上那塊看似普通的懷表,走動時偶爾會折射出令人心安的微光。沒人知道他來自何方,隻知他背後站著一位神秘的東家,以及一支仿佛能掘開曆史塵埃、搜羅出無數奇珍的“遠航商隊”。
東大商行的名聲,是靠著一年僅兩次、卻每次都轟動全城的拍賣會打響的。他們的拍品,不走尋常路。沒有泛濫的丹藥符籙,沒有製式的法器飛劍。他們的東西,往往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古意”和“異域風情”,或是材質聞所未聞,或是功效匪夷所思,總能精準地戳中某些頂級收藏家、研究狂人以及真正識貨的強者的心尖。
今天,正是又一場東大秋拍的吉日。
**午時·群英彙百川**
百川彙商街早已被洶湧的人潮和各式流光溢彩的載具堵塞。維持秩序的城衛身著青甲,周身繚繞著淡淡的、代表“雲氣道”的氣流,努力疏導著交通,但收效甚微。所有人的目光,都熱切地投向那座懸掛著東大樹徽的深青色建築——百珍閣。
閣樓本身並不張揚,但此刻,它門口鋪開的暗金色靈能地毯,以及地毯兩側侍立的、八名氣息沉凝、身著統一墨綠勁裝、胸口繡著微小樹徽的護衛(由傻強親自訓練,融合了歸藏鍛體術與本地練氣法門),無聲地宣告著此地的非凡。護衛的眼神銳利如鷹,掃視著靠近的每一個人,他們體內流淌的力量感,讓一些想渾水摸魚的小角色望而卻步。
受邀的賓客手持特製的青玉請柬(內嵌微型氣旋符文,由南宮月親自仿製並加密),在護衛的查驗下,方能踏入那扇緩緩開啟的、厚重如古銅的大門。
門內,彆有洞天。
光線並非來自常見的晶石燈,而是懸浮於穹頂的、無數細小的、散發著柔和暖白光芒的“燭火”(實則是林夏以反物質電池供能的微型冷光全息粒子)。光線經過特殊角度的青玉牆壁折射,營造出一種朦朧而莊重的氛圍。會場呈階梯環抱式,中央是鋪著深紫色絨布的拍賣台。座椅並非凡木,而是一種溫潤的暖玉,觸手生溫,能寧心靜氣。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令人精神一振的草木清香(周慕雲調配的凝神菌株釋放的氣息)。
賓客陸續落座,彼此間或低聲寒暄,或目光交錯,暗藏機鋒。洛九川一身墨底金紋的錦袍,更顯雍容,帶著無可挑剔的微笑,遊走於前排的貴賓席間,與各方大佬熟絡地打著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