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肉燜飯的香味兒,在四合院裡繞了一宿,像根看不見的魚刺,卡在不少人嗓子眼裡。第二天廠休結束,天還沒大亮,院裡就窸窸窣窣響起了動靜。
何雨柱照舊起得早,漱口洗臉,把昨晚剩的燜飯熱了熱,就著幾根鹹菜疙瘩,吃得胃裡舒坦。
他推著那輛除了鈴不響哪兒都響的自行車出門時,中院賈家簾子還掛著,後院許大茂家也沒動靜。
倒是前院閻埠貴,正推車要走,瞧見他,臉上擠出個乾笑,含糊招呼一聲,蹬上車就溜了,那背影,透著點心虛。
何雨柱心裡門兒清,昨晚那頓飯,算是把某些人最後那點念想給掐斷了。
往後,要麼各過各的,要麼,就得來點真格的了。
到了三食堂,換上那身油漬麻花的工作服,何雨柱立馬紮進活兒裡。淘米、洗菜、切配、顛勺……食堂裡熱氣哄哄,鍋碗瓢盆叮當響,看著跟往常沒兩樣。可馬華、胖子這幾個徒弟,經過廣播和周老那事兒後,對他更是又敬又怵,乾活格外賣力,大氣都不敢喘。
可快到晌午最忙亂的當口,何雨柱覺出點不對味兒。
來後廚催菜或者搬東西的彆班組工人,看他的眼神有點飄,湊一塊兒嘀咕的聲音也比平時密,等他眼光掃過去,又趕緊裝沒事人兒散開。
起先,何雨柱沒當回事。廠子裡人多嘴雜,說啥的沒有。可當他去倉庫拿調料,打一車間休息區路過時,耳朵裡刮進幾句零碎話。
“……真的假的?看不出來啊……”
“知人知麵不知心唄,聽說傲著呢,領導給說媒都看不上眼……”
“嘖嘖,一個廚子,條件能好到哪兒去?心氣兒倒高……”
“可不,聽說眼光刁鑽,一般人入不了眼,怕不是想找天仙兒……”
話頭在他走近時立馬斷了,幾個正抽煙歇氣的工人眼神躲閃,臉上帶著點尷尬和看熱鬨的神氣。
何雨柱腳底下沒停,臉上沒啥表情,心裡卻咯噔一下。
這話鋒,明顯是衝著他來的,而且不是好話,扯上了他的名聲,尤其是……搞對象這檔子事。
他沒停下追問,也沒露相,徑直取了調料回後廚。
可心裡頭,已經飛快轉開了。這風,來得邪乎。
他最近除了食堂就是回家,沒招誰惹誰,更沒跟人提過什麼“對象”、“條件”。這瞎話,是從哪個陰溝裡冒出來的?
晌午開飯,工人們端著飯盒排隊。何雨柱站在大鍋後頭,揮勺子打菜,穩當得很。可一些熟識的老工人打飯時,笑容有點勉強,眼神裡帶著探詢;幾個年輕女工偷偷瞄他,眼神複雜,有好奇,也有點……說不清的瞧不上。
食堂主任也溜達過來,搓著手,欲言又止:“何師傅,忙著呢?”
“嗯。”何雨柱沒抬頭。
“那啥……廠裡最近……有些閒言碎語,你彆往心裡去。”主任壓低聲,“有些人就是嘴欠……”
何雨柱手上不停,淡淡問:“啥閒話?”
主任支吾了一下:“咳,就是……些沒邊兒的話,說你……說你眼光高,找對象挑肥揀瘦什麼的……你放心,廠領導都明白你……”
何雨柱心裡冷笑。果然。這謠言聽著不疼不癢,可陰損就在這兒,它壞你名聲,尤其壞你在女工眼裡的印象,讓你背上個“狂傲”、“挑剔”的名聲,往後在這廠裡的人際關係,就得變味兒。這可比明刀明槍的找茬,陰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