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專案組問話並變相停職後,何雨柱的日子陡然變得灰暗而逼仄。
他依舊每天去食堂,但身份已從掌勺的大師傅變成了需要配合調查、接受監督的邊緣人。
趙隊長趾高氣揚地接管了後廚的一切,將他晾在一邊,隻分配些洗菜、掃地、倒垃圾的雜活。
馬華和胖子等人敢怒不敢言,隻能在乾活時偷偷遞給他一個安慰的眼神。
何雨柱對此坦然接受。
他默默地乾著那些粗活,動作依舊一絲不苟。
洗菜時,他會把菜根和爛葉摘得乾乾淨淨;掃地時,連牆角旮旯的灰塵都不放過。
他不爭辯,不抱怨,更不向任何人訴苦。
那份沉默的堅韌,像一塊被河水衝刷千年的卵石,光滑而堅硬,讓趙隊長之流的刁難都顯得蒼白無力。
廠裡的形勢愈發混亂。
大字報鋪天蓋地,批鬥會層出不窮,昔日的老領導、老師傅一個個倒下,新的“造反派”頭目像走馬燈一樣更換。
生產完全癱瘓,廠區裡彌漫著一種狂熱的、無序的喧囂。
食堂的飯菜質量跌到了穀底,有時甚至連麩皮窩頭都供應不上,工人們餓著肚子,怨聲載道,卻又無可奈何。
四合院裡,同樣是一片愁雲慘霧。
街道的“清查”越來越嚴,今天你家被抄出本舊黃曆,明天他家被搜出張帶花邊的照片,都可能成為一場批鬥的導火索。
閻埠貴徹底嚇破了膽,把自己關在家裡,連窗戶都不敢開大。
劉海中起初還上躥下跳,但隨著運動深入,他那種半吊子的“積極”很快就不合時宜,也被邊緣化,整日唉聲歎氣。許大茂則像徹底爛在了泥裡,悄無聲息,據說在搬運隊也成了人人唾棄的對象。
賈家更是淒慘,秦淮茹被車間重點幫助後一病不起,棒梗偷東西被抓住打瘸了腿,賈張氏餓得隻剩下一把骨頭。
何雨柱冷眼看著這一切,心裡像壓著一塊冰。
這世道,真是瘋了。
但他知道自己必須保持清醒。
他利用空閒時間,把食堂倉庫裡積壓的、有些受潮的糧食翻出來,仔細晾曬;把生鏽的廚具一件件打磨光亮;甚至把後院一塊荒廢的空地開墾出來,偷偷種上些容易成活的蔬菜。
專案組又來找過他幾次,問話的內容越來越刁鑽,甚至開始追問他與早已失去聯係的妹妹何雨水的情況,暗示他可能有海外關係。
何雨柱一律以不清楚、沒聯係作答,態度不卑不亢。
他深知,在這種時候,言多必失,沉默是金。
時間在混亂與壓抑中緩慢流淌。
轉眼到了1967年的春天,外麵的武鬥風聲鶴唳,廠裡也分成了幾派,爭鬥不休,食堂時開時關,幾乎難以為繼。何雨柱靠著之前偷偷積攢下的一點糧食和野菜,勉強維持著生計。
他變得更加沉默,幾乎不與人交流,每天除了去食堂點個卯,就是回到自己的小屋,關門閉戶。
這天傍晚,狂風驟雨,電閃雷鳴。何雨柱從食堂回來,渾身濕透。
他剛換下濕衣服,生起火準備烤乾,就聽見一陣急促而虛弱的敲門聲,伴隨著微弱的哭泣。
“柱子……柱子兄弟……救救命啊……”是秦淮茹的聲音,氣若遊絲。
何雨柱皺了皺眉,拉開條門縫。隻見秦淮茹癱坐在他家門外的泥水裡,渾身濕透,臉色慘白如紙,懷裡還抱著一個氣息微弱的小女孩。
是小當。
槐花跟在她身後,哭得撕心裂肺。
“秦師傅?怎麼回事?”何雨柱沉聲問。
“棒梗……棒梗他發燒,燒糊塗了……說胡話……賈張氏也暈過去了……我……我實在沒辦法了……求求你,救救孩子……”秦淮茹泣不成聲,雨水和淚水混在一起。
何雨柱看著眼前這淒慘的一幕,心裡五味雜陳。
他對賈家沒有好感,尤其是賈張氏和棒梗。
但看著奄奄一息的孩子和絕望的秦淮茹,他硬不起心腸徹底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