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透,中院賈家的屋裡就傳出了壓抑的爭吵聲,聲音不大,卻透著寒意。
“這錢你又拿去貼補那個傻柱了?”賈張氏尖利的聲音像鋼針,紮在秦淮茹心上。她枯瘦的手指死死攥著幾張皺巴巴的毛票,那是秦淮茹昨晚藏在枕頭底下,準備今天給棒梗買止痛片的。
秦淮茹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著:“媽……不是貼補……是我這個月的工錢,雨水昨天剛結的……棒梗的藥不能斷啊……”
“工錢?”賈張氏三角眼一翻,唾沫星子幾乎噴到秦淮茹臉上,“你當我老糊塗了?在傻柱那兒洗洗涮涮能掙幾個錢?這多出來的,是不是他又假惺惺塞給你的?啊?我就知道!他沒安好心!惦記著你這個寡婦呢!你不要臉,我們賈家還要臉!”
“媽!您胡說什麼!”秦淮茹又羞又氣,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傻柱是看我困難,預支了點……是我借的!要還的!”
“借?拿什麼還?拿你那張臉還?”賈張氏越說越惡毒,猛地將錢摔在地上,“我告訴你秦淮茹!趕緊跟傻柱斷了!不然你就給我滾出賈家!我們老賈家沒你這種不清不白的媳婦!”
“媽,你這是說什麼呢?窩在這個家裡好歹是任勞任怨沒做過對不起賈家的事兒吧?我一個寡婦伺候你還要伺候仨孩子,我容易嗎?”
“你當初要是嫌這嫌那,你乾嘛要嫁過來,是我該你的?我告訴你我們賈家可不欠你的,你要是覺得這不好那不好,你就走,看彆人罵不罵你!”
“媽,你這是難為我呢?”
“你這樣的女人,我是一輩子沒見過,我告訴你,這是你欠我們賈家的,當了我麼辦家的媳婦,就好好伺候我和孩子們!”
小當和槐花嚇得縮在炕角,大氣不敢出。
棒梗在裡屋疼得哼哼,也無人理會。
秦淮茹看著地上散落的錢,那是兒子的救命錢,她最終彎下腰,默默地把錢一張張撿起來,攥在手心,指甲掐進了肉裡。
她沒再爭辯,轉身拿起冰冷的窩頭,就著鹹菜啃了起來,眼淚無聲地掉進碗裡。這個冬天,格外漫長。
鹹菜齁鹹,窩頭粗糲,也是艱難下了肚。
與此同時,後院許大茂家,則是另一番陰森景象。
屋裡沒生火,冷得像冰窖。
許大茂裹著件油膩的舊棉襖,蹲在牆角,就著一碟花生米,灌著廉價的散裝白酒。
婁曉娥瑟縮在床邊,不敢靠近。
“媽的……傻柱……傻柱……”許大茂醉眼朦朧,盯著牆上那張早已褪色的、他當年當放映員時和電影明星的合影,嘴裡反複咀嚼著這個名字,像在咀嚼一塊帶血的骨頭。
他猛地又灌了一口酒,辣得直咳嗽,渾濁的眼睛裡布滿血絲和瘋狂的恨意。
“憑什麼……他就能人模狗樣地開飯館……老子就得去扛大包……聞臭汗味兒……”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走到窗邊,死死盯著中院何雨柱那間亮著燈火的屋子。
那燈光,在他眼裡像燒紅的烙鐵,燙得他心口疼。
“不行……不能讓他這麼得意……”許大茂臉上露出一絲扭曲詭異的笑,他轉身,翻箱倒櫃,找出半盒受潮的香煙,又摸出幾張臟兮兮的毛票,揣進兜裡。
“娥子……我出去一趟……”
婁曉娥驚恐地看著他:“大茂……這麼晚了……你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