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咋辦。
但覺得做了該做的事。
晚上睡不著,我爬上門前的草垛看星星。
星星一閃一閃的,像林燕的眼淚。
忽然,草垛動了一下。
我低頭,看見林燕站在下麵。
“你下來。”她說。
我笨手笨腳爬下草垛,站在她麵前。
她好像剛哭過,眼睛水汪汪的。
卻反而襯得眸子更亮,更惹人憐惜。
她低著頭,眼睛看著鞋尖問:
“為啥認賬?”
我撓撓頭說:
“你給我的糖甜。”
林燕愣住了,然後撲哧一聲笑出來,笑完又哭了:
“你真是傻子,全村最傻的。”
我點頭:“他們都這麼說。”
她深吸一口氣,像是下了很大決心。
“那行,既然你認了,我就跟你過。等孩子生了,咱就去領證。”
我沒說話。
她湊近些,低聲說:
“我知道你沒碰過我,今晚……今晚我就給你。”
我聞到她身上雪花膏的香味。
心裡莫名其妙跳得快起來。
這是我二十二年來,第一次離姑娘這麼近。
“在後山玉米地。我等你。”
說完她轉身走了,消失在夜色裡。
我站在那,聞了半天空氣中的清香,心裡有點熱熱的。
也許當傻子,也有傻子的福氣。
我回家換了件乾淨襯衫,對著水缸照了照。
亂糟糟的頭發。
憨厚的臉。
怎麼看都是個傻子。
可今晚,有姑娘約我去玉米地。
娘已經睡下了,我躡手躡腳溜出門。
月光很亮,照得土路泛白。
村裡的狗叫了幾聲,發現是我又安靜了。
它們熟悉我的氣味。
知道我是村裡最沒威脅的傻子。
後山玉米地離村有點遠。
我走了足足一炷香時間。
夜風吹得玉米葉子沙沙響,像好多人在竊竊私語。
我站在地頭張望,心裡撲通撲通跳。
“這兒。”
一個聲音,從玉米叢裡傳出來。
我撥開玉米稈往裡走。
看見林燕站在一小片空地上。
她換了一身衣裳。
是一件緊身的紅襯衫,料子薄薄的。
被月光一照,隱約能看清小衣的輪廓。
腰肢的曲線,也很柔軟。
她把頭發都放下來了。
黑綢緞一樣披在肩上,發梢卷卷的。
她似乎又補了妝。
臉蛋更白了,嘴唇也更紅了。
在月光下,像個精致的假人。
卻又活生生地,帶著滾燙的呼吸,站在我麵前。
我從來沒見她這麼好看過。
“你還真來了。”
她說,語氣有點奇怪。
我點頭:
“你叫我來的。”
林燕笑了笑,紅唇間露出細白的牙齒。
隻不過笑容有點苦。
“全村也就你這麼聽我的話,唉。”
她招招手說:
“過來坐。”
我笨拙地坐在她鋪在地上的麻袋上。
兩人並排坐著,都不說話。
她身上的雪花膏味,混著玉米葉的清香。
現在又摻進了她身體的熱氣,讓人心跳得更快了。
“知道為啥叫你來嗎?”她問。
我老實回答:
“你說要給我。”
林燕嬌笑著說:
“你倒直接。”
她歎口氣,仰頭看天。
“鐵柱,今天謝謝你。要不是你認了,我爹能打死我。”
“你爹不好,常打人。”
她轉頭看我問:
“你知道孩子不是你的,對吧?”
我點頭:
“嗯,我娘說過,要一起睡覺,才會有娃。我沒和你睡過。”
“那為啥認?”她追問。
我想了想,腦子轉得慢:
“你給我的糖甜。而且……你從沒笑過我傻。”
林燕愣了好久,眼睛又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