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在後腰上的東西,硬邦邦。
帶著一股子鐵鏽的涼氣。
瞬間就讓我渾身的汗毛,都炸了起來。
是土銃?
還是砍刀?
我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剛才從趙支書家出來那點暖意。
一下子被這冰冷的觸感,澆得透心涼。
“兄……兄弟,哪條道上的?有啥話好說。”
我僵著身子,不敢回頭。
喉嚨發乾,聲音都有點變調。
心裡頭罵自己,張鐵柱啊張鐵柱,你還是大意了!
以為晚上沒人盯梢,結果人家直接堵家裡來了!
“少廢話!進去!”
身後那人用力一捅,推著我往院裡走。
我被他推得一個趔趄,跌進黑乎乎的院子。
那人緊跟進來,反手就把院門插上了。
完了!
我心往下沉。
這架勢,是要關門打狗啊!
就我一個人,娘不在家,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哥們,圖財?家裡就我一人,沒啥值錢東西。剛下的豬崽也不值幾個錢。”
我試著套話,慢慢轉過身。
借著一點點微光,我看清了身後的人。
不是胡衛國,是個生麵孔。
矮壯矮壯的,穿著舊夾克,臉上蒙了塊布。
隻露出兩隻凶巴巴的眼睛。
他手裡拿的不是土銃,是一把磨得發亮的柴刀。
正頂著我的肚子。
“誰他媽圖你的財!”
蒙麵漢壓低聲音罵道。
唾沫星子,都快噴到我臉上。
“張鐵柱,你他媽挺能蹦躂啊?白天裝傻充愣,晚上還敢去找趙大明?”
胡富貴的眼線真夠快的!
我心跳得像打鼓,強迫自己冷靜。
“我……我去找趙支書反映情況,不行嗎?胡富貴他逼人太甚!”
我故意提高聲音,想引起鄰居注意。
可這大晚上的,家家戶戶都關著門,誰聽得見?
蒙麵漢冷笑一聲:
“我看你是活膩歪了。胡村長說了,給你三天時間,是給你臉!你他媽還敢背後搞小動作?”
他手裡的柴刀,往前送了送。
冰涼的刀尖,隔著薄薄的汗衫,硌得我皮肉生疼。
“老子今晚就給你放放血,讓你長點記性。看你明天還怎麼去村委!”
他眼神一狠,揚起柴刀就要往下劈。
就在這時,我藏在汗衫口袋裡的手,摸到了那個硬殼小本子。
電光火石間,我做出了決定。
“等等!”
我幾乎是吼出來的。
“你敢動我,胡建軍收黑錢的賬本,明天就會送到縣紀委。我死了,你們一個都跑不了!”
這話像一道定身符。
猛地定住了蒙麵漢劈下來的柴刀。
他舉著刀,僵在半空,眼神裡閃過一絲驚疑不定。
“你……你他媽唬誰呢?”
他語氣沒那麼凶了,但刀還舉著。
我趁機往後退了半步,拉開一點距離。
心跳得快要從嗓子眼蹦出來。
“你回去告訴胡富貴,賬本我抄了十幾份,藏在不同地方!我要是出事,自然有人把東西送上去。他胡建軍自身難保,看他還能不能保住他堂哥!”
我盯著他的眼睛。
賭他不知道賬本的具體情況。
賭胡富貴沒把底細,全告訴這種動手的馬仔。
蒙麵漢舉著刀,眼神閃爍,顯然被我這話唬住了。
他似乎有點猶豫。
僵持了大概十幾秒。
這十幾秒長,得像過了一年。
院子裡,隻有我倆粗重的呼吸聲。
還有豬圈裡,老母豬不安的哼唧聲。
蒙麵漢狠狠啐了一口:
“草!算你狠!”
他收起柴刀,指著我鼻子罵道:
“張鐵柱,你給老子等著,這事沒完!”
說完,他拉開院門,閃身出去。
迅速消失在夜色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