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塔第九層的陽光透過破洞灑在肩頭時,淩雲仍能感受到體內靈力的激蕩——與左護法一戰雖未傷及根本,卻也讓他對煉氣中期的靈力掌控多了幾分通透。淩月正蹲在石柱旁,用玄冰火的溫和靈力為昏迷的弟子梳理經脈,蓮花胎記泛著淡淡的白光,將殘留的煞氣一點點逼出體外。
“這些弟子的魂魄受損不輕,需儘快送去丹草閣用雪蓮續魂。”淩月起身時,玄冰鏡自動懸浮到她掌心,鏡麵映出棲霞峰的輪廓,“按玄鐵長老的地圖,第一塊殘片就在棲霞峰靈植穀附近。我們先送他們下山,再去尋殘片?”
淩雲點頭,目光掃過那些緩緩蘇醒的弟子——其中幾個熟悉的麵孔,正是之前在西山礦洞一同遇險的外門弟子。他俯身扶起一名姓周的弟子,對方虛弱地抓住他的衣袖:“淩師兄,棲霞峰……靈植穀最近不對勁,夜裡總聽到怪聲,還有幾株百年靈稻莫名枯萎了。”
這話讓淩雲心中一凜。靈植穀是他入門後待了最久的地方,那些靈稻是他用乙木精氣一點點滋養的,尋常煞氣根本傷不了它們。“是幽煞教的餘孽?”他看向淩月,“我們得儘快去棲霞峰,若殘片被他們先找到,後果不堪設想。”
大黃似乎聽懂了“靈植穀”三個字,興奮地搖著尾巴,用腦袋蹭了蹭淩雲的手背——那裡曾是它跟著淩雲除草、曬太陽的地方,對它而言也是半個家。
半個時辰後,執法堂的弟子趕到通天塔,接過照料傷員的任務。淩雲與淩月則帶著大黃,踏著玄冰火凝聚的簡易飛毯下山——這是淩月新掌握的能力,用陰陽之力托舉身形,雖不如禦劍飛行迅捷,卻足夠平穩。
飛毯掠過望月台時,下方的景象已恢複平靜。天璣長老正帶著弟子加固護山大陣,原本被汙染的靈脈節點泛著淡淡的青光,顯然已被初步淨化。淩月指著下方一片蒼翠的山穀:“那就是棲霞峰,靈植穀在山陰處,你之前照料的靈稻田應該就在那裡。”
淩雲順著她的指尖望去,熟悉的青石板路、田埂邊的老槐樹,還有靈植穀入口那片他親手栽種的青霖草,都清晰地映入眼簾。可仔細看去,青霖草的葉片邊緣泛著淡淡的黑色,顯然沾染了煞氣。
“不對勁。”他操控飛毯降低高度,“靈植穀的護陣是我親手檢查過的,尋常邪物進不來。除非……是有人從內部破壞。”
飛毯剛落在靈植穀外的空地上,一道熟悉的身影就從田埂後衝了出來——是石磊!他身上的道袍沾著泥土,臉上帶著焦急,看到淩雲時眼睛一亮,又看到淩月和懸浮的玄冰火,驚得張大了嘴巴:“淩雲!你……你們怎麼回來了?還有這位師姐是……”
“先不說這個。”淩雲拉住他,“你有沒有發現靈植穀的異常?比如枯萎的靈稻、夜裡的怪聲?”
石磊連連點頭,拉著他們躲到老槐樹後:“可不是嘛!前幾日夜裡,我路過靈植穀,聽到裡麵有滋滋的聲音,還看到綠光一閃。第二天就發現你之前照料的那片靈稻枯了一半,執事查了半天也沒查出原因,隻說是煞氣侵襲。對了,李昱師兄也在找異常,他說可能是幽煞教餘孽藏在附近。”
“李昱?”淩雲有些意外。之前李昱雖對他敵意頗濃,卻也是個護短的性子,絕不會容忍外人在棲霞峰作亂。
正說著,靈植穀深處突然傳來一聲驚呼。石磊臉色一變:“是巡田的弟子!我們快去看看!”
三人一犬循著聲音衝去,隻見靈植穀中央的靈稻田裡,兩名外門弟子正倒在地上,麵色發黑,眉心縈繞著黑氣。他們身旁的靈稻已完全枯萎,泥土中滲出黑色的汁液,正朝著周圍的田壟蔓延。更詭異的是,枯萎的靈稻根部,竟纏繞著幾縷灰黑色的霧氣,正一點點鑽入地下。
“是陰煞根!”淩月蹲下身,玄冰鏡射出一道紫芒,將霧氣凍在原地,“這是幽煞教的邪術,用陰煞之力汙染土地,再從地下侵蝕靈脈。殘片應該就在這附近,陰煞根是被殘片的靈力吸引來的。”
大黃突然對著靈稻田中央的那株老稻穗低吼——那株稻穗比周圍的高出一截,雖也枯萎,卻仍有一絲青光從根部透出,正是淩雲之前用乙木精氣重點滋養的那株。
“在那裡!”淩雲快步上前,長劍貼著泥土劃開一道淺溝,隻見地下三尺處,一塊巴掌大的青色晶體正被陰煞根纏繞,正是第六塊靈脈殘片!殘片的青光被黑氣包裹,卻仍頑強地散發著靈力,滋養著周圍的泥土——這也是為什麼這片靈稻之前長得比彆處好的原因。
“小心!”淩月突然示警。泥土中突然鑽出三道灰黑色的身影,正是幽煞教的餘孽!他們穿著外門弟子的服飾,臉上蒙著黑布,手中握著淬毒的骨針,直撲向淩雲手中的殘片。
“是偽裝的教徒!”石磊怒吼一聲,祭出一麵土黃色的盾牌,擋住了一枚骨針。淩雲則將殘片遞給淩月,長劍爆發出青芒,劍氣直刺為首教徒的胸口——他認出這人袖口的蛇形標記,正是左護法的親信!
教徒顯然早有準備,周身冒出黑氣化作護盾,同時甩出一道黑色的鎖鏈,纏住淩雲的手腕。“把殘片交出來!”他的聲音沙啞,帶著不甘,“左護法大人雖敗,我們也要完成他的遺願,讓始祖大人重見天日!”
淩月見狀,玄冰火突然飛出,黑白光芒化作剪刀,剪斷了黑色鎖鏈。大黃趁機撲向教徒的腳踝,金色的靈光將其絆倒。淩雲抓住機會,劍氣貫穿教徒的黑氣護盾,將其釘在地上。另外兩名教徒見勢不妙,想要遁入地下,卻被淩月用玄冰鏡凍住了雙腿,最終被石磊的土係法術困住。
“說!你們還有多少人藏在棲霞峰?”淩雲踩著教徒的胸口,語氣冰冷。他想起之前礦洞、丹草閣的犧牲,對這些幽煞教徒再也沒有半分容忍。
教徒冷笑一聲,嘴角溢出黑血:“你們……贏不了的……骨修玄大人……會回來的……”話音未落,便頭一歪沒了氣息——竟是早就服下了劇毒,寧死也不招供。
淩月檢查了另外兩名教徒,發現他們也已咬碎毒牙自儘。“是死士。”她眉頭緊鎖,“幽煞教在棲霞峰布了不少後手,恐怕不止這幾人。”
這時,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李昱帶著幾名內門弟子衝了過來。他看到地上的教徒屍體和淩雲手中的殘片,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沉聲道:“淩雲,這些人是你解決的?靈植穀的煞氣……”
“是幽煞教的陰煞根,已經被我們凍住了。”淩月上前一步,玄冰鏡映出地下的黑氣,“殘片就在這裡,需要儘快淨化,否則煞氣會蔓延到整個棲霞峰的靈脈。”
李昱的目光落在玄冰火上,瞳孔微縮:“陰陽玄冰火?你是……聖女後人?”他顯然聽過百年前的傳說,語氣也恭敬了幾分,“玄鐵長老已傳訊各峰,讓我們配合你們尋找殘片。棲霞峰的護陣我已加固,若有教徒餘孽,我會派人清剿。”
淩雲有些意外李昱的轉變,卻也不矯情:“多謝李師兄。殘片淨化後,我們還要去凝碧崖、百草峰和雲霧山,若棲霞峰有異常,還需你多費心。”
李昱點頭,目光掃過那片枯萎的靈稻,又看了看淩雲:“你之前照料的靈稻……我會讓人用聚靈陣護住,等你回來再想辦法。”說完,便帶著弟子去清查靈植穀外圍,臨走前還留下了兩張“鎮煞符”。
石磊看著李昱的背影,撓了撓頭:“沒想到李師兄這次這麼好說話。”
淩雲笑了笑,將殘片遞給淩月:“他隻是護短,不願外人在棲霞峰作亂。我們先淨化殘片,再去凝碧崖。”
淩月將殘片放在玄冰火中央,黑白光芒瞬間包裹住晶體。隨著黑氣一點點被淨化,殘片的青光越來越亮,最終融入玄冰火中——這一次,晶體表麵浮現出靈植穀的脈絡圖,甚至能隱約看到地下的靈脈走向。
“玄冰火能感應到其他殘片的位置了!”淩月驚喜地指著晶體,“凝碧崖的殘片在主峰的劍塚附近,百草峰的在丹草閣的地庫,雲霧山的……”她頓了頓,眉頭微蹙,“雲霧山的殘片氣息很弱,像是被什麼東西擋住了。”
淩雲心中一動。雲霧山是他的故鄉,也是他遇到清虛道長的地方。那裡的煞氣最濃,或許殘片就藏在清虛道長隕落的那片空地附近。“雲霧山的事我去處理,你們先去凝碧崖。”他看向淩月,“劍塚是蜀山重地,需要你用聖女後人的身份才能進入。”
淩月搖頭,握住他的手:“一起去。雲霧山的煞氣太重,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玄冰鏡能感應到殘片的大致方向,我們先去凝碧崖,再繞去雲霧山,正好順路。”
大黃也蹭了蹭淩雲的腿,發出低低的嗚咽,顯然不願分開。
淩雲看著兩人一犬堅定的眼神,心中一暖。他之前習慣一個人承擔,卻忘了現在有了可以並肩作戰的夥伴。“好,一起去。”
收拾好東西,三人一犬踏上前往凝碧崖的路。路過靈植穀入口時,淩雲回頭望了一眼那片枯萎的靈稻——陽光灑在田壟上,雖暫時失去了生機,卻仍能看到土壤下隱約的綠意。他知道,等解決了幽煞教的事,他一定會回來,用乙木精氣重新滋養這片土地,就像當年那個剛入門的少年一樣。
路上,石磊突然想起什麼,從懷裡掏出一個布包:“對了淩雲,這是你之前放在我那裡的‘石髓蘭’,我一直沒來得及給你換靈石。”布包裡的石髓蘭雖已有些乾枯,卻仍散發著淡淡的靈氣——正是之前大黃幫他找到的那幾株。
淩雲接過布包,心中一熱。他沒想到石磊還記著這件事。“等這次事了,我們一起去迎仙墟,換了靈石請你吃靈植穀的靈米糕。”
石磊咧嘴一笑,用力點頭。
凝碧崖的輪廓在前方的雲海中越來越清晰,主峰的劍塚上插滿了曆代蜀山劍修的佩劍,遠遠望去,如同一片鋼鐵森林。玄冰火的光芒指向劍塚中央的那柄斷劍——那裡,正是第七塊靈脈殘片的藏身處。
可就在他們靠近劍塚時,玄冰鏡突然劇烈震動,鏡麵映出劍塚深處的景象:一道灰黑色的身影正蹲在斷劍旁,手中握著一柄骨杖,似乎在試圖挖掘什麼。
“是幽煞教的餘孽!”淩雲握緊長劍,“他們也在找殘片!”
三人加快腳步,朝著劍塚衝去。陽光灑在劍塚的斷劍上,反射出冰冷的光芒,一場新的戰鬥,已在凝碧崖的劍影中悄然拉開序幕。而雲霧山方向的雲層,正逐漸變得灰暗,仿佛有什麼不祥的東西,正在那裡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