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法堂的燭火在時空中明明滅滅,淩雲將青銅令牌拍在案上,令牌與斷劍的青玉玨同時亮起,在牆麵投射出劍塚的立體影像。第九塊逆時晶的位置閃爍著紅光,恰好落在劍魂池中央的石柱上。淩月用玄冰鏡拓印下《神農百草經》中輪回花的圖譜,血色花瓣邊緣浮現出銀色紋路,與令牌上的符文隱隱呼應。
“劍塚外圍的‘往生林’是第一道難關。”藥塵長老鋪開羊皮地圖,蒼老的手指點向標注著漩渦符號的區域,“百年前封印骨修玄時,清虛道長在那裡布下了‘子午斷魂陣’,時辰不對就會觸發時間回溯。”他取出三個玉瓶,“這裡麵是‘時砂’,遇到時間紊亂就撒出來,能讓局部時空暫時凝固。”
石磊將定魂丹喂給大黃,金色犬毛下的傷口已結痂,卻仍不時泛起時光倒流的銀光:“雲哥,我查了宗門典籍,劍塚建成時埋了七十二口青銅鐘,每口鐘對應一個時辰,敲響對應時辰的鐘就能破除時間幻象。”少年左臂的灰黃色硬塊上,土係靈力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循環流轉,形成奇特的自愈紋路。
淩月突然按住玄冰鏡,鏡麵浮現出李昱的影像。百草峰丹草閣內,蘇醒的李昱正用鮮血繪製陣法,他胸前的骨刃傷口處,血液竟逆向流回體內:“他在演示血月儀式的破解之法!”鏡中畫麵突然扭曲,李昱的嘴唇動了動,最後定格在“子時敲鐘”四個字上。
夜色漸深時,四人一犬已抵達劍塚入口。巨大的石門上布滿劍痕,每道痕跡都在以不同的速度老化剝落。淩雲將斷劍插入門環凹槽,青玉玨紋飾亮起,石門緩緩開啟的瞬間,一股混雜著鐵鏽與草木清香的氣流湧出——那是不同時代空氣的混合味道。
往生林的景象令人心悸。同一棵古鬆上同時存在著枯榮兩種形態,飄落的針葉時而向上飛舞時而化作春泥。大黃突然對著空氣狂吠,金色光球擊中的地方泛起漣漪,顯露出半透明的墓碑,碑上刻著的蜀山弟子姓名早已被歲月磨平。
“小心腳下。”淩月拋出玄冰鏡,鏡麵懸浮在半空投射出淡藍光幕,將紊亂的時間流可視化,“踩到不同時代的落葉會觸發幻象。”她的蓮花胎記泛起紅光,與光幕產生共鳴,在地麵標出安全路徑,“陽屬性靈力能穩定時空結構,跟緊我!”
石磊突然驚呼一聲,他不慎踩碎了一塊宋代樣式的瓦片,周圍景物瞬間扭曲。眾人發現自己站在百年前的劍塚戰場,清虛道長正揮劍對抗骨修玄的虛影,那些戰鬥殘影竟能對現實造成傷害。淩雲立刻敲響身旁的青銅鐘,鐘鳴如龍吟般擴散,幻象如玻璃般碎裂。
“這是酉時的鐘。”淩雲擦掉額頭冷汗,斷劍吸收了鐘鳴的共振之力,劍身上浮現出時辰符文,“看來每過一個時辰就得敲對應鐘鈴,否則會被卷入時間裂隙。”他突然注意到樹乾上有新刻的字跡,正是李昱的筆跡:“輪回花需以血月之光催化”。
穿過往生林後,前方出現三條岔路。左側通道飄出當代弟子的笑聲,中間彌漫著唐代的烽煙氣息,右側則傳來未來的煞氣咆哮。玄冰鏡顯示逆時晶在三條路的儘頭同時閃爍,淩月指尖的陰陽靈力突然分裂成三股:“是時間分岔!我們必須分頭行動。”
“我走左側。”石磊握緊土雷,左臂的灰黃色靈力已能自由操控,“土行法術能加固空間結構,遇到麻煩能支撐到你們趕來。”他拍了拍大黃的腦袋,金色犬毛蹭得少年滿臉都是,“大黃跟我,你的金光能破幻象。”
淩月指向右側通道:“陰陽靈力能平衡時空,我去那邊。”玄冰鏡在她掌心旋轉,鏡麵映出未來的畫麵——劍魂池乾涸的景象,“你們小心,未來線顯示池水汙染嚴重。”蓮花胎記突然刺痛,她望向淩雲的眼神多了幾分擔憂。
淩雲點頭走向中間通道,斷劍自動出鞘:“申時三刻在劍魂池彙合。”他踏入唐代烽煙的瞬間,斷劍青光暴漲,將撲麵而來的箭矢幻象斬碎,“記住,鐘聲能破除任何時代的障眼法!”
通道內的時間流速忽快忽慢。淩雲行走在唐代劍塚的遺址中,殘垣斷壁上的劍痕還在新鮮流血,卻又在眨眼間風化剝落。他敲響申時的青銅鐘,鐘鳴震落了崖壁上的鐘乳石,那些石塊在空中凝結成靜止的水珠,折射出不同時空的畫麵——有清虛道長封印骨修玄的場景,也有三長老喂養時晶的獰笑。
“找到你了。”三長老的聲音從時空裂隙中傳來,老者懸浮在半空,黑袍下伸出數條肉瘤組成的觸須,每條觸須末端都鑲嵌著時晶碎片,“沒想到你能走到這裡,正好用你的劍魂來激活最後一塊時晶。”他揮手放出黑色光浪,所過之處,唐代的石磚迅速腐朽成塵埃。
淩雲將斷劍插入地麵,劍魂之力順著石縫蔓延:“蜀山?萬劍歸元!”無數飛劍虛影從岩層中湧出,卻在接觸光浪時逆向消散。他心中一驚,想起辰風的時間倒流能力,立刻撒出藥塵長老給的時砂:“定!”銀色砂粒在空中形成結界,暫時凍結了時間流。
“雕蟲小技。”三長老的觸須突然分裂,繞過結界刺向淩雲心口。危急時刻,斷劍上的青玉玨爆發出強光,清虛道長的殘魂虛影手持拂塵,拂塵掃過之處,時晶碎片紛紛凝滯:“以魂為鐘,以劍為鳴!”老者虛影與淩雲合二為一,劍尖劃出玄妙軌跡,在虛空刻下巨大的時辰符文。
與此同時,左側通道的石磊正遭遇麻煩。少年陷入了當代劍塚的幻境,執法堂弟子的屍體堆積如山,趙執事的蛇形印記在每個人額頭上閃爍。大黃的金色光球不斷炸開,卻隻能暫時驅散幻象:“雲哥說鐘聲能破幻象,可這裡的鐘都是碎的!”他突然想起什麼,將土係靈力注入地麵,碎裂的鐘體竟在灰黃色光芒中重組。
右側通道的淩月麵臨著更大挑戰。未來的劍魂池已被煞氣汙染,黑色水麵上漂浮著無數逆時晶碎片,每個碎片都映出骨修玄複活的畫麵。她祭出玄冰火,黑白光芒在掌心形成太極圖:“陰陽?時空錨定!”鏡麵投射的未來影像突然靜止,池水中浮現出輪回花的虛影,血色花瓣正貪婪地吸收著煞氣。
當淩雲趕到劍魂池時,正看到驚人的景象:三條通道的時空在池邊交彙,石磊操控的土係結界、淩月的陰陽太極圖與他的時辰符文形成巨大的三角陣,將三長老困在中央。最後一塊時晶在池中央的石柱上閃爍,卻被一層時間屏障保護著,屏障上流淌著骨修玄的魂魄虛影。
“血月要升起來了!”石磊指向天空,血色圓月已爬上劍塚穹頂,月光透過石英ceiling折射在池水中,泛起詭異的紅光。三長老發出狂笑,觸須上的時晶碎片同時亮起:“時辰到了!讓你們親眼見證始祖大人的歸來!”他將所有時晶碎片拋向空中,碎片在血月光芒中組成完整的逆時晶,骨修玄的魂魄虛影從時間裂隙中湧出。
淩月突然驚呼:“輪回花!”池水中的血色虛影在月光照耀下實體化,花瓣邊緣的銀色紋路與眾人的血契共鳴產生共振。淩雲立刻會意,將斷劍拋給淩月,自己結印召回石磊的土係靈力:“以陰陽為引,以土石為基!”
三人合力催動陣法,淩月的玄冰火注入輪回花,石磊的土係靈力加固花莖,淩雲則用劍魂之力引導血月光芒。輪回花在池水中緩緩綻放,血色花瓣吸收著時晶的黑光,銀色紋路亮起如星河:“就是現在!”淩雲祭出青銅令牌,令牌融入花芯,整個劍魂池突然爆發出青光。
三長老驚恐地發現時晶碎片正在融化:“不可能!逆時晶怎麼會被……”他的觸須接觸到輪回花的花瓣,瞬間老化成枯骨,“始祖大人救我!”骨修玄的魂魄虛影伸出巨手,卻在接觸青光時發出慘叫,被硬生生逼回時間裂隙。
當血月升至最高點時,輪回花完全綻放。最後一塊時晶在花香中崩解,化作點點星光融入劍魂池。三長老的肉瘤觸須紛紛枯萎,老者在青光中發出不甘的怒吼,身體逐漸透明:“你們贏不了時間……骨修玄大人會在所有時空複活……”
時空紊亂漸漸平息。石磊癱坐在地,左臂的灰黃色硬塊徹底消散,露出新生的皮膚:“成功了?”少年看著池水中倒映的自己,突然發現額頭上多了個土係符文,與之前的禁錮陣法一模一樣。
淩月扶住搖搖欲墜的淩雲,玄冰鏡投射出蜀山各地的畫麵:通天塔的封印裂痕正在愈合,百草峰的李昱露出微笑,執法堂的鐘聲恢複了正常節奏。但鏡麵角落的畫麵讓她臉色劇變——劍塚深處的石壁上,浮現出與辰風胸口相同的血色紋身,紋身中央鑲嵌著一塊完整的時晶。
“還有一塊?”淩雲握緊斷劍,劍身上的青玉玨紋飾又多了一道符文,這次卻是血色的,“三長老在撒謊,還是……”他看向劍魂池,池水中的輪回花正在凋謝,花瓣落入水中,竟在池底拚出第九塊時晶的圖案,位置直指蜀山禁地最深處。
血月開始西沉,劍塚內的時空恢複正常。石磊收集著時晶碎片,突然發現每塊碎片都在緩慢重組:“它們在自我修複!”少年將碎片裝入玉瓶,卻見瓶壁上滲出黑色紋路,與幽冥之門的符文如出一轍。
淩雲望著池水中的倒影,清虛道長的殘魂在水麵浮現,老者緩緩搖頭,指向西方的天空。那裡,一縷黑色煞氣正從時間裂隙中滲出,在血色月光下凝結成骨修玄的虛影,對著三人露出詭異的笑容。
“我們得去禁地。”淩雲將斷劍收回劍鞘,劍身上的血色符文微微發燙,“最後一塊時晶,或者說真正的逆時晶源頭,在那裡。”他看向淩月,兩人的血契共鳴比任何時候都要清晰,仿佛有根無形的線,將他們與禁地深處的秘密連接在一起。
當三人一犬離開劍魂池時,石磊突然停下腳步。少年撿起地上的一塊時晶碎片,碎片映出的不是他的臉,而是個陌生的黑袍人,左眼閃爍著黑色晶石的光芒。遠處的青銅鐘突然無風自鳴,鐘聲嘶啞如哭,仿佛在哀悼某個即將到來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