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戰後的晨霧帶著未散的煞氣,黏膩地貼在鎖妖塔的青銅簷角。淩雲立於塔前廣場,斷劍垂落的劍穗掃過地麵,竟在青石板上劃出淡黑色痕跡——昨夜清理完玄塵殘部後,蜀山靈脈的異動愈發明顯,連廣場地磚下的地脈都滲出絲絲縷縷的星紋煞氣,如同蛛網般纏繞向主峰的七星台。
“師兄,你看這個。”石磊抱著地脈天書匆匆趕來,綠色玉簡投射的靈脈圖上,原本瑩白的蜀山靈脈已出現七處漆黑的斷點,每處斷點都對應著一座隱秘的煞氣節點,“這些節點在移動!就像……就像活物在啃食靈脈!”他指尖點向最靠近七星台的斷點,玉簡突然劇烈震顫,浮現出一行扭曲的幽煞教符文,“是‘噬靈陣’!它們在把靈脈之力轉化為煞氣!”
李昱提著染血的長劍從山門方向走來,左臂的劍形胎記仍泛著微光,顯然剛經曆過一場激戰。他將一枚刻著青蛇標記的幽煞教令牌擲在地上,令牌接觸到地脈煞氣便自動碎裂,露出裡麵包裹的黑色晶體:“山門西側的竹林裡藏著幽煞教的暗哨,他們在用這‘煞晶’吸收靈脈。更可怕的是,這些暗哨的心臟都被換成了星紋石——他們根本不是活人,是玄塵煉製的‘煞傀’!”
阿蠻的飛蟲蠱突然集體躁動,母蠱拖著半透明的翅膀落在她肩頭,尾部星紋閃爍著急促的紅光。她展開掌心,幾隻藥蠱正啃食著一片沾有黑血的竹葉,竹葉上的血珠竟凝結成微型的萬煞之門虛影:“蠱蟲傳回消息,蜀山外圍的七座山峰都被布下了‘小聚煞陣’,與靈脈斷點形成呼應。這些陣法啟動時,整個蜀山會被罩進‘天地煞網’,七星台就是網眼的核心!”
大黃突然對著主峰方向狂吠,犬爪在地麵刨出深坑,露出底下纏繞著星紋絲線的靈脈根係。食煞獸也湊過來,對著根係發出低沉的嗚咽,鼻尖噴出的白霧接觸到絲線,竟被瞬間吞噬——這星紋絲線的煞氣濃度,比鎖妖塔的水煞、火煞還要精純數倍。
“玄塵隻是棋子。”淩雲的斷劍突然出鞘,劍脊北鬥紋與靈脈圖的斷點產生共鳴,劍身上浮現出玄塵密室的幻象,“他的密室裡一定藏著更核心的計劃。李昱,你帶人加固靈脈斷點;阿蠻,用蠱蟲追蹤煞傀的來源;石磊,跟我去玄塵的密室探查——我們必須在月圓之夜前找到破解天地煞網的方法。”
玄塵的密室藏在蜀山藏經閣的地下暗室,入口偽裝成書架後的石壁,需用蜀山長老的靈力才能開啟。推開石壁的瞬間,一股濃鬱的血腥氣撲麵而來,暗室內的場景令人毛骨悚然:四壁懸掛著數十具風乾的軀體,每具軀體的胸口都有圓形孔洞,孔洞周圍刻滿幽煞教符文,地麵的血池裡浸泡著數百枚星紋石,石上漂浮的魂火正發出淒厲的嘶鳴。
“是‘煉魂池’!”石磊捂住口鼻,地脈天書自動投射出解讀,“用活人魂魄喂養星紋石,讓石頭產生靈智,才能操控天地煞網。這些軀體……”他指向一具殘留著蜀山弟子服飾的軀體,“是去年失蹤的內門弟子!玄塵早就開始布局了!”
暗室中央的石台上,擺放著一本黑色封皮的古籍,封麵上用鮮血寫著《幽煞秘錄》。淩雲翻開古籍,書頁上的字跡竟在蠕動,逐漸顯露出令人心驚的內容:幽煞教的終極計劃並非複活骨修玄,而是利用骨修玄的殘魂作為“引子”,在七星台獻祭四族純血之人,以天地煞網為媒介,將整個三界的靈脈轉化為煞氣,孕育出“萬煞之主”——而這萬煞之主的容器,正是玄塵早已選定的、體內融合了三族血脈的石磊。
“他們要利用我……”石磊的聲音發顫,古籍上的插圖清晰地畫著他被綁在七星台中央,四族血脈從七竅流出,彙入天地煞網的場景,“難怪玄塵一直盯著我的血脈,難怪食煞獸會主動親近我……”
淩雲迅速合上古籍,將其收入劍鞘:“這是陷阱,目的是讓我們自亂陣腳。但也能確定,幽煞教已經找到四族純血之人,而且很可能就藏在蜀山境內。”他指向暗室角落的傳送陣,陣眼處殘留的煞氣與山門暗哨的煞晶同源,“這傳送陣連接著幽煞教的分壇,我們順著線索追下去,或許能找到被囚禁的純血之人。”
就在此時,藏經閣突然傳來警報鐘聲,緊接著是弟子的慘叫。淩雲等人衝出暗室,隻見藏經閣的屋頂已被煞氣籠罩,數十具煞傀正圍攻守護弟子,他們的動作迅捷如鬼魅,手中的骨刀能輕易撕裂蜀山弟子的護體靈力。更可怕的是,這些煞傀的頭顱竟能脫離軀體,化作飛頭蠱,撲向弟子的脖頸吸食血液。
“蜀山?七星連珠!”淩雲斷劍出鞘,七道劍魂化作青光,將最靠近的煞傀攔腰斬斷。但煞傀的軀體立即化作煞氣重組,頭顱飛回脖頸,反而因吞噬了劍魂的靈力變得更強。李昱揮劍支援,劍畫符術在空中劃出“鎮煞符”,符紙貼在煞傀身上,竟隻燒出微弱的焦痕。
“煞傀的核心在星紋石心臟!”阿蠻放出所有飛蟲蠱,蠱蟲組成綠色光箭,精準射向煞傀的胸口。母蠱則纏住一隻飛頭蠱,金色絲線順著蠱口鑽入,飛頭蠱頓時發出尖嘯,化作一灘黑水。食煞獸也撲向煞傀,張口咬住星紋石心臟,石心碎裂的瞬間,煞傀終於徹底潰散。
戰鬥間隙,一名幸存的弟子捂著傷口稟報:“啟稟師叔,後山的‘養靈園’被煞傀偷襲,那裡培育的‘靈脈草’全被毀掉了!而且……而且負責看守養靈園的玄水道長不見了!”
“玄水道長?”淩雲心中一沉,玄水道長是清虛道長的師弟,昨夜還協助清理殘部,怎麼會突然失蹤?他看向李昱,兩人同時想到一種可能——玄水道長才是幽煞教隱藏最深的臥底!
果不其然,阿蠻的母蠱突然飛向後山方向,尾部星紋發出急促的閃爍。眾人跟著蠱蟲來到養靈園,隻見滿園的靈脈草已化作焦炭,地麵的土壤被煞氣汙染成黑色,中央的靈泉眼旁,玄水道長正用骨杖抽取靈泉的靈力,注入一枚黑色的玉符——玉符上的紋路,正是天地煞網的啟動符文。
“玄水道長,果然是你!”李昱怒喝,劍指玄水道長,“你為何要背叛蜀山?清虛道長待你不薄!”
玄水道長緩緩轉過身,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黑袍下的軀體竟與玄塵一樣,有半數化作星紋石:“待我不薄?當年若不是清虛搶了掌門之位,我怎會屈居人下?幽煞教承諾我,隻要天地煞網啟動,我就是新的蜀山掌門!”他舉起玉符,養靈園四周突然升起黑色光牆,“這是‘困靈陣’,專門克製修士的靈力,你們今天都得死在這裡!”
淩雲的斷劍突然發出清越的劍鳴,劍身上的清虛殘魂浮現:“玄水,你可知靈泉是蜀山的命根?抽乾靈泉,蜀山靈脈會徹底枯竭,你就算當了掌門,也隻是守著一座死山!”老者的聲音帶著痛心,“當年你修煉走火入魔,是我用半生修為救你,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
“回報?”玄水道長狂笑,骨杖刺入靈泉眼,靈泉的水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我要的不是蜀山,是萬煞之主的力量!等我吞噬了石磊的血脈,就算沒有靈脈,我也能成為三界之主!”他揮動玉符,困靈陣的光牆開始收縮,無數黑色觸手從地麵伸出,纏向眾人的腳踝。
“地脈?萬石歸宗!”石磊運轉全身靈力,地麵升起無數石刺,將黑色觸手儘數斬斷。他將大地髓撒向靈泉眼,瑩白粉末與靈泉殘留的靈力融合,暫時阻止了靈泉的枯竭。大黃的寅時符文亮起,時間之力讓光牆的收縮速度減緩,為眾人爭取喘息之機。
阿蠻放出母蠱,蠱蟲飛向玄水道長手中的玉符,金色絲線纏繞住玉符,開始吸收其中的煞氣。但玄水道長早有防備,他捏碎一枚煞晶,煞氣瞬間爆發,將母蠱震飛:“區區蠱蟲也想壞我大事?”他指向石磊,“過來!隻要你主動獻祭血脈,我可以留你全屍!”
“做夢!”淩雲縱身躍起,斷劍與劍魂完全融合,青光如流星般刺向玄水道長的眉心。玄水道長急忙用骨杖抵擋,骨杖與斷劍碰撞的瞬間,星紋石軀體出現裂痕,靈泉眼突然爆發出強光——原來石磊早已將地脈之力注入靈泉,等待的就是這一刻!
強光中,玄水道長的星紋石軀體開始崩解,他不甘地怒吼,想要引爆玉符同歸於儘。李昱及時揮劍斬斷他的手臂,玉符掉落在地,被食煞獸一口吞下。失去玉符的困靈陣瞬間消散,玄水道長的軀體化作漫天星紋石碎屑,隻留下一聲淒厲的詛咒:“天地煞網一定會啟動……萬煞之主一定會降臨……”
清理完養靈園的煞氣,眾人回到主峰議事。淩雲將《幽煞秘錄》攤在案上,書頁上的插圖已發生變化:七星台周圍的天地煞網已顯現出輪廓,七座山峰的小聚煞陣正緩緩旋轉,被囚禁的四族純血之人分彆被綁在陣眼處,其中一名妖族少女的麵容,竟與之前在昆侖古道救下的玄龜族少女一模一樣。
“他們抓了重複的純血之人。”石磊指著插圖,“說明萬煞之主的孕育需要多份血脈,而且……”他指向插圖角落的笑臉麵具,“幽煞教的真正首領,就是戴著笑臉麵具的人——他一直在幕後操控一切,玄塵和玄水道長都隻是他的棋子!”
阿蠻的飛蟲蠱突然傳回緊急影像:蜀山外圍的小聚煞陣已開始啟動,七道黑色光柱衝天而起,與七星台的煞氣相連,天地間的靈力開始紊亂,遠處的村鎮已有百姓因吸入煞氣而昏迷。影像最後,笑臉麵具人站在一座聚煞陣中央,手中握著一枚與玉杯相似的黑色碎片,正用煞氣淬煉著什麼。
“那是‘煞玉’!”李昱認出碎片,“古籍記載,煞玉是用萬煞之門的核心碎片煉製的,能操控所有煞氣。他在用煞玉同步七座聚煞陣,一旦同步完成,天地煞網就會徹底閉合!”
淩雲看向窗外,血色圓月的虛影已在東方天際顯現,距離月圓之夜僅剩一天。他握緊手中的斷劍和星辰精金:“現在有兩個計劃:一是找到被囚禁的純血之人,阻止獻祭;二是破解天地煞網,毀掉七座聚煞陣。”他將眾人分成兩組,“李昱,你帶弟子去破壞聚煞陣;阿蠻,用蠱蟲追蹤純血之人的下落;石磊、大黃、食煞獸跟我去七星台,加固那裡的防禦,同時尋找風語咒的完整刻石——隻有風語咒,才能徹底淨化煞玉。”
分配完畢,眾人立即行動。淩雲帶著石磊走向七星台,沿途的蜀山弟子都在緊張地加固靈脈,有的在繪製鎮煞符,有的在布置防禦陣,空氣中彌漫著凝重的氣息。七星台的石階上,煞氣已凝結成霜,中央的祭台上,幽煞教留下的符文正閃爍著不祥的紅光,與天際的血色圓月遙相呼應。
石磊展開地脈天書,綠色玉簡投射的七星台地圖上,隱藏著一處通往地下的密道:“風語咒的刻石可能在密道裡!上古時期,蜀山先祖為了防止刻石被破壞,特意將其藏在靈脈最深處。”
大黃的戌時符文突然亮起,犬爪指向祭台西側的地麵,那裡的煞氣比其他地方更濃鬱,隱約可見一個隱蔽的入口。食煞獸撲過去,用爪子刨開地麵,露出一個黑黝黝的密道入口,入口處的石壁上刻滿了四族圖騰,與淩雲的斷劍、石磊的血脈產生共鳴。
“就是這裡。”淩雲舉起斷劍,劍身上的青光照亮密道,“進去後小心,裡麵很可能有幽煞教的埋伏。”他率先踏入密道,石磊、大黃和食煞獸緊隨其後。密道內的石壁上,布滿了上古修士留下的劍痕與符咒,顯然曾有過激烈的戰鬥,地麵的骸骨旁,還散落著半塊刻有“風語”二字的石碑碎片。
密道儘頭,一道石門擋住去路,門上刻著完整的四族圖騰,中央的凹槽正好能容納玉杯。淩雲取出玉杯嵌入凹槽,石門緩緩開啟,露出一間寬敞的石室——石室中央的石台上,矗立著一塊三丈高的青色石碑,碑上刻滿了金色的風語咒符文,符文間流淌著純淨的靈脈之力,與天地間的煞氣形成鮮明對比。
“終於找到了!”石磊激動地走上前,地脈天書與石碑產生共鳴,綠色玉簡投射出符文的解讀,“風語咒需要四族血脈同時注入,再配合星辰精金的力量,才能激發最大威力。但……”他指向石碑底部的殘缺部分,“最後一段符文被人故意毀掉了,應該是幽煞教乾的!”
淩雲撫摸著殘缺的符文,斷劍突然發出共鳴,劍身上的清虛殘魂浮現:“殘缺的部分記載著風語咒的‘反哺’之法——不僅能淨化煞氣,還能將煞氣轉化為靈脈。當年先祖故意毀掉,是怕被惡人利用。”老者的聲音帶著凝重,“但現在,我們必須找到補上殘缺符文的方法,否則就算啟動風語咒,也隻能暫時壓製天地煞網。”
就在此時,密道外傳來劇烈的震動,七星台的煞氣濃度突然飆升。食煞獸對著入口發出警告的嗚咽,大黃的時辰符文開始無序閃爍——顯然,幽煞教已經開始啟動天地煞網,七星台的防禦陣正在被突破。
淩雲握緊斷劍,看向石磊:“沒時間找補全符文的方法了。我們先啟動風語咒,壓製住天地煞網,再想辦法救純血之人。”他將星辰精金放在石碑前,“四族血脈,缺一不可。我的劍魂代人族,你的血脈代妖族與巫族,阿蠻的蠱蟲代蠱族——我們必須在天地煞網閉合前,讓風語咒的光芒籠罩整個蜀山!”
石室之外,血色圓月已升至半空,七座聚煞陣的黑色光柱與七星台相連,天地煞網的輪廓越來越清晰,整個蜀山仿佛被罩進一個巨大的黑色囚籠。幽煞教的煞傀與飛頭蠱開始衝擊主峰,弟子們的慘叫聲與煞氣的嘶吼聲交織在一起,一場決定三界存亡的大戰,已在蜀山之巔拉開序幕。
石磊深吸一口氣,將手掌按在風語咒石碑上,體內的三族血脈開始沸騰,與石碑上的符文產生共鳴。淩雲的斷劍也抵在石碑旁,七道劍魂化作青光,融入符文之中。大黃和食煞獸則守在石室入口,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幽煞教追兵。
金色的風語咒符文開始亮起,從石碑頂部蔓延至底部,儘管底部仍有殘缺,但符文散發的光芒已穿透石室,照亮了七星台的夜空。淩雲知道,這隻是戰鬥的開始,真正的考驗,還在後麵——那個戴著笑臉麵具的幽煞教首領,以及他手中的煞玉,才是他們最大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