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辭霄沒說話,隻是借著林風的力道,緩緩從馬車上挪下來。
他裹著一件玄色織金披風,披風領口繡著繁複的雲紋,卻仍掩不住他身形的單薄。
肩背微微佝僂,每走一步都像是在與體內翻湧的病痛較勁。
臉色白得像張薄紙,唯有一雙眼,在夜色裡透著點不甘的亮。
他仰頭望了眼玲瓏閣的匾額。
鎏金的“玲瓏閣”三個字在燭火映照下,泛著冷而貴的光。
心裡那點因“解毒丸”而起的渺茫希望,又被路上的波折磨得淡了些。
畢竟,他這病是慢性奇毒。
太醫都說無藥可解。
這些年他遣人遍尋天下名醫,連半點能壓製毒性的藥材都難尋。
如今一個隻做拍賣會的玲瓏閣,突然放出消息說有“清露丸”能解此毒,未免太過蹊蹺。
可若不信,他又實在沒彆的路了。
體內的毒每過一日便重一分,再拖下去,彆說爭那把龍椅,能不能活過這兩天都是未知數。
“走吧。”
溫辭霄啞著嗓子開口,聲音輕得像風,剛說完便忍不住咳了起來。
他忙用錦帕捂住嘴,指縫間又滲出血絲。
林風看得心疼不已,卻也隻能扶著他,一步一步挪進玲瓏閣。
一進閣內,涼意便裹了上來,與外麵的炎熱截然不同。
溫辭霄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好涼!
正廳裡燭火如晝,數十根盤龍柱上纏著金線,柱頂懸著的琉璃燈盞折射出七彩光暈,落在滿廳賓客身上。
來的都是京中權貴,要麼是手握權勢的新貴,要麼是富可敵國的世家主。
連幾位皇子的眼線都混在其中,此刻正三五成群地低聲交談,眉宇間滿是期待。
隨後便各自進了各自的包廂。
溫辭霄找了個角落的包廂坐下。
有些感慨玲瓏閣竟如此舍得下血本,將整個拍賣行都鋪上了一層冰塊。
剛坐穩,便覺胸口一陣悶痛,他靠在椅背上,緩緩閉了閉眼。
林風急忙從食盒裡取出一個白瓷小瓶,倒出一粒參丸遞給他:
“殿下,先含著緩一緩。”
溫辭霄含住參丸,舌尖泛起微苦的甘香,才勉強壓下喉間的腥甜。
他抬眼透過水晶幕簾,掃過正廳,目光環顧四周,這才打量起整個閣內的設計。
不得不承認,這位閣主的品味確實與眾不同,卻意外的好看。
隨後又掃向各個包廂。
傳聞這位閣主從不露麵,也不知今日是否在場。
溫辭霄心裡瞬間閃過無數念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的暗紋。
就在這時,一陣清脆的玉磬聲響起,正廳瞬間靜了下來。
一位身著月白長衫的中年男子走上台,正是玲瓏閣的掌櫃雲影。
“諸位貴客久等,今日拍賣會正式開始。”
他聲音洪亮,目光掃過全場,隨後將位置讓出。
隻見一個身穿紫色紗裙的女子緩緩走上前來。
“諸位貴客,小女子便是今日的拍賣師,名喚幻月。”
說完,雙手交疊放置胸前,躬身行了一個十分標準的禮儀。
隨後繼續開口。
“今日,話不多說,直接展示第一件拍品,火玉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