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便夾了塊山藥放進嘴裡,慢慢嚼著,隻淡淡說:
“知道了,讓咱們戶部的人手去清點,彆少了一分錢。”
“是。”
林風退出去後,時衿見他神色如常。
隨口問道:
“殿下就不擔心嗎?侍郎這時候辭官,怕是還有後招。”
“他沒後招了。”
溫辭霄放下筷子,拿起桌麵上的茶盞抿了口。
“他兒子被他運作,放在了南榮縣當縣令,好為他順利升官鋪路。我那父皇本就十分厭惡這等冒名頂替的事情,如今還在上個月剛被查出他貪墨。”
“要是被皇上知曉他乾的所有事情,隻怕是要株連九族的。我沒動他,就是在等他自己選。如今他辭官捐產,還將我那好二哥的把柄全都交出來,看來他還是選擇了他的兒子。”
時衿愣了愣,沒想到他連這些事都算計好了。
她看著溫辭霄,夕陽的餘暉從窗欞照進來,落在他臉上。
他的睫毛很長,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陰影。
少了冷硬,反倒是多了些少年人的清俊。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見他時,他躺在榻上咳得厲害,臉色蒼白得像張紙。
那時她還想,這人怕是撐不了多久。
可如今,他不僅撐過來了,還把整個京城攪得翻了天。
這段時間就連路邊的商販都察覺到京城的波雲詭譎,安靜了不少。
還有不少商鋪都關了門,隻盼著能早日恢複正常。
如此聰明有魄力的人,若是沒有遇見她的到來,隻怕會悄無聲息的離開這個世界。
拋開其他不談,單從這些方麵來說,溫辭霄確實是個十分有能力的人。
他的結局不該是這樣。
“婠傾,怎麼這麼看著我?”
溫辭霄忽然抬頭,撞進她的目光裡。
時衿下意識移開眼,端起茶盞抿了口掩飾尷尬。
“沒什麼,就是覺得殿下……近來氣色好了許多。”
“那都是你的功勞。”
溫辭霄笑了,指尖輕輕敲了敲茶盞邊緣。
“等過些日子,京裡安穩了,咱們一起去城外的大昭寺看看吧。”
“替白將軍上柱香,以祈禱他下輩子平安健康。順便……咱們一起去看看那裡有名的梅林吧。”
溫辭霄的聲音充滿了向往。
“那時候應該正值冬天,聽說花開的時候,滿樹都是紅的,開的很是耀眼。”
“以前體弱,總是聽那些侍衛口頭形容,象征性的折兩枝梅花插在瓶中,今年,我想與你一同去看看。”
他說這話時,眼神時不時的瞥向時衿,語氣裡沒有半點皇子的架子,倒像個尋常子弟,在跟心上人約著去看風景。
時衿被他幾乎直白熾熱的眼神盯的有些不自在。
隻輕輕“嗯”了一聲。
“好。”
………………………
日子就這麼在朝堂的渾水與內院的暖語裡滑過。
十月底,皇帝震怒,太子這下被徹底廢為庶人,圈禁在東宮,永世不得出。
二皇子和五皇子也都遭到了嚴厲的訓斥,損失了不少人手。
兩人通通被禁足三月。
一時間,朝堂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聽說,經此一事,皇帝也被氣的病倒了。
京裡的氣氛更緊張了,夜裡常有巡街的兵士提著燈籠走過。
可溫辭霄依舊裝病躲在在攬月宮裡,按部就班的寅時練劍,辰時吃藥,晚間處理政務。
還時不時與時衿寫信互通往來。
……………………………
這一日,時衿給溫辭霄最後一次施完針。
轉過頭開始收拾針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