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夢的手術也很順利,”夜狼最先察覺到颶風的情緒,走過去將一瓶酒放在了他手邊,“和我們一起慶祝一下吧。”
颶風向來是不喜歡喝酒的,總覺得喝酒誤事,不過現在看起來,或許也隻有酒精能夠讓他稍微忘卻一下此時此刻的煩躁和不安。
淩卓揉了揉眼睛,睡得有些迷迷瞪瞪,看著颶風和夜狼兩個人又在餐桌旁邊坐下開始吃吃喝喝之後,她來到客廳,和延斯拿起桌子上的遊戲手柄,打開電視倒像是在自己家一樣玩兒了起來。
“淩卓,被人奪舍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延斯嘴裡叼著一根煙,但一直都沒有點燃,說話的時候瞥了淩卓一眼,看著她半天沒有回答,甚至還玩兒得熱火朝天,用胳膊肘捅了她一下。
吐了吐舌頭,等看著屏幕中自己操作的人物死掉之後,淩卓將手柄扔在桌子上,兩隻手抱著腦袋靠在沙發上:
“其實說實話,沒有什麼感覺,甚至有一種有人替自己上班,自己可以好好休息的感覺,你懂嗎?”
淩卓摩挲著下巴,企圖找到一個更加準確的說法,她舔了舔唇,延斯順勢給她嘴裡塞了根煙,淩卓說話的時候有些含混不清:
“我的意識並沒有沉睡,而是在那個白色的房間裡休息,而且感受不到饑餓,也沒有困倦的感覺,每天也沒有什麼特彆的事情,就是躺著,其實還挺舒服的。”
“……”
“像是歸隱了一樣。”
延斯看了她一眼:“這種感覺還真是想象不出來。”
“是啊,以前我也想象不出來。但是這次體驗過之後……”
淩卓本以為如果自己不去找蓋亞,蓋亞會一直在沉睡,但現在她才發現,蓋亞一直醒著。
在那個空白的地方,在那個沒有人可以說話,每天、每時每刻都隻能自娛自樂的地方,她活了幾百年。
實際上,淩卓並不享受待在意識層的那段日子,第一天待著還比較愜意,但從第二天開始,四周那種死寂的感覺就開始將她包圍。
一開始,因為什麼都聽不到,淩卓開始自言自語,通過自己和自己說話,來排擠這種心理上的寂寞。
但很快,這種心理上的寂寞就影響到感官了。
四周環境安靜得可怕,但淩卓的耳朵裡就像是有一台拖拉機一樣一直在叫,腦子裡全都是噪音。
一個過於安靜的環境,總是會讓人產生這樣的錯覺。
是神經性耳鳴,沒關係的。
淩卓經常會這樣安慰自己,但安慰歸安慰,感官上切切實實的不舒服是存在的。
之後,頭也開始忍不住疼了起來,四周全都是白色的環境,沒有天亮和天黑一說,總感覺自己暴露在太陽之下,淩卓開始失眠。
但好在,蓋亞及時將她拉了出來。
否則,淩卓真的感覺自己的精神快要崩潰了。
可現在回想起來,蓋亞這樣的日子過了幾百年。
她是不是也曾經這樣崩潰過?
她是已經習慣了,還是因為崩潰重組,而早就瘋了?
這些想法像是藤蔓一樣在淩卓的大腦中蔓延,最後還是颶風失手將一個酒瓶摔碎,淩卓才被玻璃碰撞的聲音驚醒。
“阿拉啦,這兩個老年人還真是不讓人省心。”
延斯先走了過去,將地上的玻璃碎片收拾起來。
淩卓過去幫忙,把已經在餐桌上喝倒的夜狼架起來扔到了臥室,而後又把颶風扶起來,跌跌撞撞扔到了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