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邪被噎了一下，一時沒接上話。
他眼神裡的懷疑雖然褪去了大半，但還是被巨大的困惑填滿。
他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又打量了舒玥好幾遍，尤其是那身校服和那頭藍毛，最終還是忍不住問道：
“你……你這些年到底去哪了啊？還有……”
他頓了頓，斟酌著用詞，那句“你怎麼一點都沒老”在嘴邊轉了幾個彎，最終還是換了個稍微委婉點的說法，“你怎麼看起來，沒什麼變化？”
甚至因為這身打扮，看起來比當年還要……嫩了點。當然這話他沒說出口。
舒玥一聽，明顯曲解他的意思，她說：“怎麼？隻許你小三爺青春永駐，就不許我也年輕漂亮了？”
這熟悉的感覺讓無邪心中最後那點疑慮也消散了大半。
他失笑地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了見到故人才有得真實的笑容。
他歎了口氣，語氣緩和下來，帶著感慨，“行行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不過能再次見到你……真好，就是你這出場方式，也太嚇人了點。”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她那身校服上，眼神不再是懷疑，而是純粹的好奇和不解：“所以，你這些年是去重新進修學業了嗎？還有，你怎麼會突然出現在我車裡？”
舒玥被問得一個頭兩個大，係統和穿越的事根本不好解釋，而且聽起來就像天方夜譚。
她隻好試圖轉移話題：“呃，我這個說來話太長了，一兩句根本說不清楚，以後有空再慢慢跟你嘮。倒是你們，現在這是要去哪兒？還有你……感覺整個人變化好大，沉穩了好多，看來這些年經曆了不少事啊？”
提到這個，無邪臉上那點剛剛浮現的輕鬆笑意漸漸淡去，眼神沉靜下來，透出一種經曆過風霜磨礪後的沉穩。
“是啊，”無邪歎了口氣，說：“確實發生了不少事。”
他頓了頓，似乎是在整理思緒，從哪裡開始說好。
“先是……想辦法去了趟墨脫，算是徹底弄清楚了小哥的身世，還有張家的事情。”
“然後，因為我三叔得知了背後一直搞鬼的＇它＇，是汪家。”
“你走之後這些年，我們都沒少被他們折騰。他們就像陰溝裡的老鼠，無孔不入。”
“就連秀秀和小花，都遭到了汪家明裡暗裡的好幾次針對。”
“胖子……”無邪搖了搖頭，歎了口氣，“他為了幫我，也為了護著芸彩周全，前兩年想辦法把芸彩和她家裡人都送出國了。”
他收回目光，看向舒玥，扯出一個有些無奈的笑：“總之，發生了太多事，一句兩句的，也說不清楚。現在這趟，也是衝著解決汪家這事來的。”
舒玥點了點頭，示意無邪繼續往下說。
無邪卻攤了下手，語氣故作輕鬆：“沒了啊，大概就這些。你還想聽什麼？”
舒玥忍不住“嘖”了一聲，瞪了他一眼：“你少來！你知道我想聽什麼的！”
無邪像是才恍然大悟般，拖長了音調“哦”了一聲，臉上露出一種看好戲的表情，故意慢悠悠地說：“你想知道黑眼鏡的事兒啊……”
他刻意停頓了一下，觀察著舒玥瞬間變得有些緊張和心虛的表情，語氣裡充滿了你也有今天的調侃：“哎呀，怎麼說呢……當年某個人啊，一聲不吭，就留下個不清不楚的信，人就沒影了。可是把咱們黑爺氣得不輕啊。”
舒玥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道：“那他現在氣消了嗎？都過去那麼多年了，再大的氣性，也該散得差不多了吧？”
無邪看著她那副慫慫的樣子，心裡簡直樂開了花，但臉上卻擺出一副情況很不樂觀的表情，沉重地搖了搖頭：“我看啊，未必。”
“有時候啊，一件事兒憋在心裡，非但不會變小，反而會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尤其是黑爺那種性子的人……我要是你，我肯定不敢回來。真的，你現在跑還來得及。”
“這麼嚴重的嗎？”舒玥簡直欲哭無淚，她說：“我走之前不是特意拜托你和小哥，幫我多開導開導他，安慰安慰他的嗎？你們怎麼還讓他氣性越來越大了？你們這開的什麼導啊！”
無邪雙手一攤：“大小姐，這解鈴還須係鈴人。而且你係的死結，我們外人說破嘴皮子有什麼用？他心裡那根刺，非得你本人回來才能拔得掉。我們也沒辦法啊。”
無邪看著她那副徹底慌了神的樣子，覺得火候差不多了，決定再添上最後一把柴。
他湊近了些，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分享驚天秘辛的語氣：
“而且啊，你不知道。就這些年，那該死的汪家，為了惡心我們，時不時就整成你的樣子跑來搞事情。”
“你是沒見著，黑眼鏡下手那叫一個狠……都弄死好幾個‘你’了。你就自己琢磨琢磨，他這心裡頭的火氣，到底消沒消吧？”
舒玥聽得忍不住靠了一聲，又驚又怒：“這汪家這麼惡心變態的嗎？居然整成我的樣子來騙人？！太缺德了吧！”
“這是重點嗎？”無邪無語地瞥了她一眼，重點完全抓錯了好嗎！“重點是你現在明白黑眼鏡心裡有多憋火了吧？那些假貨每出現一次，就等於是在提醒他一次你跑了找不到了。你說，他能不氣嗎？”
舒玥這才反應過來，聲音都弱了下去：“哦哦……對，重點是……他還氣著呢……”
她再次緊張地扒著車窗，做賊似的四下張望，就怕下一秒就會有一個戴著墨鏡、一身黑的人從沙地裡鑽出來。
“那……那瞎瞎他現在……不在這裡吧？”舒玥懷抱著最後一絲希望，顫巍巍地問。
無邪環視了一圈除了馬日拉的家外，隻剩下一片空曠的沙漠，然後轉回頭，對她露出了一個極其無辜又暗藏壞水的笑容：
“他現在嘛……確實不在。”
還沒等舒玥把那口提著的氣鬆完，無邪就慢悠悠地補上了致命一擊：
“不過嘛……算算時間，我們也該往回走了。所以……等會兒我們回到大本營的時候，那可就不一定了哦~”
舒玥被無邪這大喘氣的話嚇得心臟差點驟停，反應過來後氣得想錘爆他的頭，奈何隔著車窗，隻能咬牙切齒地怒道：“無邪！你現在怎麼變得這麼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