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哐當哐當”地碾過鐵軌,趙建軍一家七口坐在座位上。
衛國和衛東靠著行李打盹,衛紅抱著半截窩頭小口啃著,衛民趴在窗邊,手指跟著掠過的電線杆數數。
夭夭窩在王春燕懷裡睡覺,小腦袋隨著火車的顛簸一點一點。
夜裡的車廂格外安靜,趙建軍沒睡,靠著椅背,目光落在窗外。
“建軍,你也睡會兒。”王春燕往他身上靠了靠,把夭夭往懷裡緊了緊,“到東北還有段路呢。”
“睡不著,”他握住妻子的手,“這麼多年了,咱們一家終於能在一起了。”
王春燕笑了笑,“是啊,以後咱們一家人在東北好好過日子。”
夭夭被吵醒了,迷迷糊糊地閉著眼,伸出小手摸了摸爸爸的胡茬:“爸,東北好玩兒嗎?”
“好玩,有厚厚的雪,能埋住你這小不點。”趙建軍刮了下她的鼻子,“到時候,爸帶你堆雪人,給雪人安上胡蘿卜鼻子。”
“好”夭夭給了回應之後,又去找‘周公’去約會。
一路向北,窗外的景色漸漸變了,光禿禿的樹枝上掛著冰碴。
車廂裡的人也開始裹緊棉襖,說話時帶著白氣。
火車進站時,天剛擦黑,一行人剛下車,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戰士,軍帽戴得筆挺。
見了趙建軍就“啪”地敬了個禮:“團長,家裡炕都燒好了,就等你們呢!”
趙建軍回了個禮,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你小子了,這是你嫂子和孩子們。”
小李立刻笑著轉向林秀蓮,聲音放軟了八度:“這位是大娘吧?瞧這精神頭,比年輕人還硬!”
“你好你好,小夥子真精神。”
小李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又對著王春燕點頭:“嫂子好,路上辛苦您了。”
看見衛國幾個半大孩子,他趕緊上前搭手搬行李,嘴裡還念叨:“這箱子沉吧?我來我來!”
一群人手腳麻利,沒幾分鐘就把行李歸置到車上,還特意把他帶來的吃食包袱放在最方便拿的地方:
“大娘,嫂子,這是團長讓我準備的,路上餓了隨時拿,這車裡備著熱水呢。”
等一家人上了車,才放心發動車子,嘴裡還不忘彙報:“團長,咱們走軍區那條近路,半個鐘頭準到,路上顛不著。”
一路上周到得不行,過減速帶時特意放慢速度,還提醒衛紅看好靠窗邊的衛民,彆讓他伸手往外探。
王春燕小聲跟趙建軍說:“這小李,比自家孩子還細心。”
趙建軍笑著點頭——能被派來當警衛員的,眼裡都有活,心裡都裝著事。
到了軍區門口,小李先跳下車拉開門:“團長,嫂子,到了,我先去登記,你們等會兒。”
登記完,小李把車停在一排紅磚平房前,夭夭正扒著車簾看雪,趙建軍跳下車,指著最東頭那戶:“到了,這就是咱新家。”
家屬院是按職級分的,團長級的房子帶著個小院子,三間正房連帶著一間儲物的耳房,外牆刷著乾淨的白灰,窗戶上糊著透亮的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