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了孟時微的無力,孟執扶著身邊雲離的手咳嗽兩聲,“皇姐和我一起上山祈福而已,國寺的安危自是有專人把守,我身邊還有雲離護著,她在武女中功夫也是能數的上的,就不勞你們了。”
聞此那侍衛麵露難色,最終還是行了禮,“是,那臣等在此候著二位公主回來。”
直到幾人的身影終於離開了侍衛的視線孟時微才算是長呼出了一口氣,短短的幾步路她卻是出了整個後背的冷汗。
孟時微握住了孟執的手,眼中湧動著幾絲複雜的情緒。
“謝謝你阿執。”
孟執回握了回去,“皇姐這是說的什麼話,縱然我是沒有了機會,但我自然是隻希望你幸福的。”
收回看向孟時微背影的視線後孟執掃了一眼周圍,輕聲對雲離開口,“這附近可有誰盯著?”
“放心主子,國寺這地方壞在插不進人來,好也在插不進人來。”
孟執頷首,“不急,我們慢慢走。”
從半山腰上去正經能走人的大路隻有這一條,孟執倒是不擔心,想遇到的人準是也沒跑。
果然,在孟執即將登頂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一陣馬蹄聲,將將在孟執身後停下,隨即一道清冽的男聲傳來,“抱歉,在下沒衝撞了姑娘吧?”
雖是還沒有轉身看清來人的麵容,孟執卻已經勾起了唇角。
她等的人,來了。
倒不是孟執自信,隻是除去祭祀,國寺本就鮮少有男子踏足,更何況勝仗歸來將領要先到國寺祭拜這是從早年間流傳下的規矩,段空硯回朝自然是也不例外。
孟執臉色本就偏白,此刻刻意裝作了些受驚的模樣更是叫人難辨真假。
她扶著雲離緩步走到路邊給他讓開位置,隻是虛虛地抬了抬手,“無礙,公子請吧。”
段空硯看到這姑娘蒼白的臉色一時間有些拿不準主意,隻是實在有要事在身隻好向她請罪。
他翻身下馬對孟執行了一禮,“實在抱歉姑娘,段某無意冒犯,隻是某屬實是有要事在身不能誤了時辰,不知姑娘是哪家小姐,段某改日定親自登門賠罪。”
直到這時孟執才抬頭看清了段空硯的長相,一時間她卻有些怔愣,段家的小郎君生的著實是俊俏,眉骨優越鼻梁高挺,淩厲褶皺的內雙讓他有一種如勁鬆般的氣質。
隻是...
讓孟執愣神地卻不是他的長相,而是這張臉她在日前剛剛見過。
這般獨特的人,孟執相信她不會記錯。
看孟執一時沒說話雲離的反應快得很,幾乎是瞬間就接上了話。
雲離佯裝生氣道,“大膽,知道這是誰嗎?竟敢頂撞我們公主!”
聽到公主二字段空硯的表情亦是幾乎微不可察地出現了一絲變化,“臣不知是公主殿下,請殿下恕罪。”
兩個素未謀麵卻又身負婚約被迫綁定的人幾乎是相對無言,隻是在此刻,孟執不該認識他。
於是孟執也是很快回過神來,順著雲離的話嗬斥道,“雲離,怎麼說話的。”
接著又是略帶歉意地看向段空硯,“抱歉段公子,雲離是我母妃留給我的侍女,性子潑辣了點兒你彆見怪,我沒事的,公子既有要事在身那還是彆耽擱了。”
段空硯深深看了她一眼,於是行禮後翻身上馬承諾道,“多謝公主諒解,臣改日定當進宮謝罪。”
見人離開雲離這才顯出了些擔憂,“主子您沒事兒吧?”
孟執盯著段空硯離開的方向看了半晌,有幾分不確定道,“雲離,你看他可否眼熟?”
“您是說段家公子?”雲離思索著卻並沒有得出結論,“雲離不記得有見過這號人,再者說段家公子不是今日剛剛抵達京城嗎?”
“話是這般說,但也隻是相傳罷了。”孟執細細地回憶著,終於是想起了究竟在哪兒見過他。
“日前我替皇姐送信時,去順文巷尋過鄭公子,回時恰逢拐角處的玄霧坊店慶我便多看了兩眼,印象裡二樓圍欄處是有兩位男子氣質出眾。”
“您是說這段家公子就在其中?”
“不錯,我當是記得沒錯。”孟執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眸底已經多了幾分篤信,細看卻又摻雜著絲絲疑惑,“他身邊的,是衛家人。”
“衛家...衛尚書家的公子?”雲離驚詫一瞬趕忙壓低了音量,“衛家不是和江家一般都是宣稱中立實則是皇帝的人嗎?莫非這段家公子也是...”
“未必。”
孟執不這麼認為,衛家與江家自開國時就與皇室的關係千絲萬縷,或許從前的段家是,但是現在的段家說到底隻剩下了段空硯一人,那便是不能一概而論了。
段家人當年死的蹊蹺,那場斷送了段家老少的戰役更是輸的讓人很難不懷疑,老實講對段家下手的目的並不難猜,無外乎是為了段家手中祖傳的半塊兵符。
孟執當年也是關注過此事,隻是傾儘整個碎星樓當時的能力也查不出些什麼。雖然前幾年的碎星樓還沒能達到現在的規模但說是遍布整個永安不是問題,當時孟執就很清楚若非是被人刻意去隱藏不至於會將消息壓得這麼死。
而真得能將事情做到這個份上的想來在整個永安一隻手也是數得過來的,段空硯不是個傻的自然很清楚,他能想到,皇帝自然是不可能想不到,隻是皇帝沒有細查,隻是象征性地交給了孟聿禮去查,最後又是不了了之。
隻是這般結果落到段空硯眼中無異於是皇帝默許的結果,段空硯轉做武將撐起段家最後的未來,家仇,己怨,他會不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