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暖的腳步瞬間僵在原地。
一個穿著合身軍裝、身姿婀娜的女同誌從江禦鐸辦公室中走了出來。
池暖認得她,是文工團的蘇晴晴乾事,在大院裡經常聽大嬸們提起,有名的漂亮人,聽說家世也很好。
池暖站在走廊內,距離江禦鐸辦公室有兩三米,親眼看著蘇晴晴拉開門後,躲在門縫後看江禦鐸的眼神。
眼神中的愛慕和喜歡一分一毫,全都被池暖看在眼裡。
蘇晴晴關上門,臉上一閃而過的失落,但轉頭便看到池暖站在走廊中。
她先是一愣,但很快,眼中的失落完全褪去,換上了一絲刻意裝的甜美的笑容。
看向池暖的眼神中還有一種……
池暖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光芒,這種感覺,讓她心裡莫名一刺。
好像一個屬於勝利者,帶著某種勢在必得的眼神看著她。
蘇晴晴走向池暖所在方向。
她的目光在池暖身上快速掃過。
從她那張因為日曬而微微泛紅,帶著汗漬的臉,到她身上那件洗得發舊的格子外套,再到她手裡拎著的那個在她看來全是雜草,粗糙不堪的破籃子,最後,視線落在池暖那雙沾著泥土的帆布鞋上。
蘇晴晴嘴角微勾,一絲輕蔑和優越感從她眼底一閃而過。
她沒有說話,隻是微微揚了揚下巴,從池暖身邊落落大方走了過去,留下一陣淡淡的高級雪花膏香味。
那香氣和池暖身上的草藥泥土味衝撞在一起,像一道牆一般,將她們隔在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池暖看著蘇晴晴一臉勝利者的姿態離開。
心裡是說不上來的難受。
江禦鐸辦公室的門沒關嚴實,池暖能瞥見裡麵那個熟悉的高大身影正坐在辦公桌後麵,認真看著文件。
他並沒有抬頭,也沒有注意到門外的他。
池暖整個人僵在原地,此時的她,好像十分狼狽。
剛才一路下山時,心裡那份期待和喜悅,也在這瞬間破碎瓦解。
取而代之的事一種冰冷酸澀的東西,緊緊攥著她的心臟,讓她喘不過氣。
蘇乾事從他的辦公室裡出來,笑得那麼好看……
他們在……談什麼?
她這樣拎著個破籃子,滿身泥土汗水的樣子,站在這裡,這麼狼狽,算什麼呢?
一股強烈的自卑瞬間纏繞了她的全身,勒得她生疼。
那身份差距帶來的鴻溝,那家世的不同,以及眼前這鮮明刺眼的對比,無一不在提醒她,她和這裡格格不入……
池暖突然覺得,自己那個想要送的草藥、想要告訴他晚上做飯的念頭,是那麼的可笑,那麼的不合時宜,那麼的不自量力。
江禦鐸那樣的人,身邊圍繞著蘇乾事那樣光鮮亮麗、門當戶對的女同誌,怎麼會需要她這種帶著土腥味的草藥?
怎麼會在意一頓她做的,粗陋簡單的晚飯。
池暖站在安靜的走廊裡,感覺自己好像個馬戲團的小醜,在這裡無所適從,狼狽不堪。
她放棄了想要去找江禦鐸的想法,快步離開這裡。
她幾乎是用逃命般的速度跑出辦公樓。
完全沒有注意到周圍看她的軍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