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原愛輕晃酒杯,冰球與杯壁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然後輕抿一口。
思緒又飄到那個反複出現的夢境。
同樣的房間,同樣的躺椅,同樣的夜景。
但躺椅上,卻不是一個人。
夢裡的她,就如此刻一般清涼,但身下卻多了一個溫熱的身體。
那個叫阪本健的男人躺在下麵,而她則趴在他的身上,雙臂緊緊地環繞著他的脖頸,臉頰貼在他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和呼吸的起伏……
中央空調會讓房間保持在26度恒溫,吹出來的微風輕柔地拂過每一寸肌膚。
當風流經胸前時,帶起一陣細微的酥癢感,讓她不自覺地繃緊了身體。
她想起了前幾天在家庭聚會上,幾個親戚又一次旁敲側擊地提起相親的話題。
工作裡,大家都把她當成天才,從小成績就沒有哪一科掉下過年級第一,但在感情這方麵,在親戚們看來,她就成了大有問題的差生。
那些被介紹給她青年才俊,無論是商界精英還是學術新貴,資料她連點開的欲望都沒有。
也就是一個多月前開始,唯有一個人讓他心心念念……
她首先看了心理醫生,排除是因為心理問題導致的。
但是,又無法用任何已知的理論來解釋這種現象。
跨時空維度的量子糾纏?
還是說,個體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可以被觀測和乾擾的時空信息奇點?
阪本健,就是她目前最重要的觀測樣本。
不知不覺,杯裡的威士忌就被喝完了,還剩下一大半的冰塊在杯裡泛著光。
她起身再次來到酒櫃旁,這次直接倒了一滿杯。
冰涼的玻璃杯緣貼上溫熱的唇,微微仰頭,琥珀色的液體順著喉嚨滑入身體。
酒精開始發揮作用,視野裡的東京夜景開始變得朦朧,邊緣微微暈開,連成一片流光溢彩的色塊。
她伸長了腳,想用趾尖去觸碰窗外虛幻的光。
足趾在玻璃上劃過,隻是留下一道水汽痕跡。
身體變得燥熱起來,那股暖流不再僅僅停留在胃裡,而是擴散到了四肢百骸。
臉頰上,連帶著脖頸和鎖骨,都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粉色。
不過屋裡光線昏暗,無人欣賞。
她將酒杯放到一旁的桌上,站起身,有些搖晃地在空曠的客廳裡走了兩步。
“阪本健……”
念出這個名字。
她不明白為什麼偏偏是這個人。
在她的世界裡,一切都應該是有跡可循的,可以用原理、公式和邏輯來推演的。
就連粒子的碰撞結果都可以計算,卻無法解釋這個突然闖入她記憶的男人。
這種“未知”,會給星原愛帶來一種精神上的失重感。
但她並不討厭這種感覺,而是感到興奮,愈發地想要解開這道題。
她晃晃悠悠地走到落地窗前,在酒精的作用下,呼吸已經變得粗重了,她將額頭輕輕抵在冰冷的玻璃上,試圖用這股涼意讓自己清醒一些。
玻璃上倒映出她朦朧的身影,看著窗外,仿佛想讓視線穿透這片燈火,看到那個此刻不知道在東京哪個角落的男人。
他在做什麼?
是在畫漫畫嗎?那本叫做《鏈鋸人》的漫畫?
還是說……
和夢境裡另外兩個看不清麵容的女人在一起?
一想到後一種可能,她從小始終站在頂點而養成的勝負欲就起來了。
如果這是某種“競爭”。
那我,也不可能會輸。
總之,等到周五,就知道這個叫做阪本健的漫畫作者,是不是那個家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