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涼王府的青銅簷角壓著三尺厚的積雪，徐瀟捏碎第七個茶盞時，窗外的暴風雪突然轉向。
碎瓷片深深嵌入檀木案幾，與沙盤上代表蘇恒的玉雕形成三角對峙——那尊玉人雖布滿裂痕，卻壓著大元半壁江山。
&34；他娘的！&34；徐瀟突然掀翻沙盤，三十萬黑甲兵俑滾落炭盆，&34；兩個皇朝為他賭國運！&34；
火星竄上他斑白的鬢角，映出眼底罕見的驚悸。
案頭密報上&34；朱無視親征&34；四個朱砂字，像四把血刃插在北涼版圖上。
李易杉枯枝般的手指劃過密宗經卷，羊皮上的梵文突然燃起幽藍火焰：&34；主公請看，八師巴圓寂前留下的血舍利...&34；
火焰在虛空凝成大元龍脈圖，&34；密宗三百喇嘛正在漠北結陣，這局棋，我們不下注就是輸。&34；
徐瀟突然眯起獨眼，當年馬踏江湖的戾氣在皺紋裡複蘇：&34；鳳年那小子...&34；
他指尖摩挲著半塊虎符，那是徐鳳年及冠時摔碎的，&34；大離那幫酸儒，怕是連塊裹屍布都不願給他。&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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炭盆爆出火星，李易杉將密宗陣圖按在徐瀟掌中：&34；老臣昨夜觀星，貪狼入紫薇。&34；
他指甲在陣眼處摳出血痕，&34；十萬大雪龍騎換鳳年公子一世安穩，這買賣...&34；
徐瀟獨眼突然迸出精光，案上鎮紙玉獅轟然炸裂。
他抓起令箭蘸著掌心鮮血，在陣圖寫下&34；徐&34；字：&34；當年我能為王妃屠六城，今日就能為崽子掀了密宗祖庭！&34；
門外突然傳來甲胄鏗鏘聲，徐堰兵肩頭的積雪還未化儘，腰間北涼刀已發出龍吟：&34；末將請戰！&34；
他鐵靴踏碎三塊青磚，身後飄來的雪片竟凝成密宗金剛杵形狀。
徐瀟突然狂笑，獨眼裡泛起血色：&34；去！把密宗那些禿驢的舍利子串成項鏈！&34；
他扯斷九旒冕砸向沙盤，玉珠滾進炭火炸出七星陣，&34；告訴鳳年，他爹還沒老到提不動刀！&34；
李易杉突然咳嗽著展開血陣圖，七竅滲出的黑血在羊皮上畫出北鬥：&34；老臣向天借了三年陽壽...&34；
他指尖血珠滴在徐瀟虎符，&34；此戰若成，鳳年公子及冠禮上，當見貪狼吞紫薇。&34；
徐瀟獨眼劇烈收縮，當年王妃臨終的景象突然閃過——榻前七星燈也是這樣詭異地明滅。
他猛地扯下半邊王袍裹住陣圖：&34；徐堰兵！&34；
&34；末將在！&34；
&34；把密宗祖庭的經卷給老子燒了鋪路！&34；徐瀟獨眼盯著虛空中的貪狼星，&34；我要鳳年踩著佛骨登壇！&34；
十萬大雪龍騎出城時，徐瀟站在王府最高處獨飲烈酒。
他忽然捏碎酒壇，瓷片在掌心割出血河：&34；李老鬼，你說蘇恒醒來會不會謝我？&34；
李易杉咳著血笑：&34；他要的是山河無恙，我們要的是鳳年無恙...&34；
突然將卦盤擲向夜空，&34；看！貪狼亮了！&34；
徐瀟獨眼倒映著北境衝天火光，那裡正是密宗三百廟宇的方向。
他沾血的手指在城牆寫下&34；徐鳳年&34；三字，血跡未乾便被風雪凍成冰雕，像極了王妃墓前的往生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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