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勸農薯作本:焦皮映國璽,壟上起新朝
洪武元年的南京城,宮牆剛刷上朱紅,朱元璋的案頭就擺著兩樣東西:一方剛刻好的“大明之寶”玉璽,一塊磨得發亮的焦紅薯皮。阿薯跪在丹陛之下,懷裡的薯種袋被冷汗浸得發潮——從崖山浪裡撈起的半袋種,如今要當著新朝天子的麵,論定能否成為“立國之糧”。
“趙先生,”朱元璋的聲音帶著戰場磨出的粗糲,指尖叩了叩焦紅薯皮,“當年這薯種救過朕的命,如今中原千裡荒田,它能不能救天下人的命?”阿薯抬頭,見天子龍袍上還沾著泥點,想起濠州墳前那個攥著發黴紅薯乾的少年,突然挺直了腰:“陛下,這薯耐旱耐荒,荒坡鹽堿地都能長,三個月收一茬,比稻麥快兩倍!浙西老農說,‘一畝薯田抵三畝糧’!”
這話正戳中朱元璋的心事。元末戰亂把中原啃成了廢墟,山東、河南“積骸成丘,居民鮮少”,北方近城之地全是荒田。他剛下了“計民授田”的詔令,給無地農戶分田免租,可種子缺、作物少,墾荒的農戶還是愁得掉眼淚。次日早朝,朱元璋把焦紅薯皮拍在案上:“傳旨,令戶部將‘耐旱薯’納入勸農冊,官給薯種,教民種植!”旁邊的劉基趕緊附和:“陛下聖明,此薯可補桑麻之缺,解荒年之危!”
阿薯當天就帶著薯種隊北上了。第一站是山西洪洞——這裡是移民出發的樞紐,朝廷正準備把“地狹民稠”的山西百姓遷往北平、山東墾荒。大槐樹下,移民們背著包袱遲遲不肯動,一個老漢抹著淚:“去了陌生地,種不出糧還是死!”阿薯蹲下身,從布包掏出薯種埋進土裡,又澆了瓢水:“老丈瞧好,這薯種埋下去,遇雨就發芽,就算天旱,紮下根也能活!”他當場烤了紅薯,焦香飄滿驛道,移民們嘗著甜瓤,終於肯接過官府發的薯種袋。
北方的軍屯裡,紅薯更是成了硬通貨。朱元璋規定邊地駐軍“七分屯種,三分戍守”,每軍授田五十畝,可北方多旱,穀物常常歉收。阿薯到遼東衛所時,兵士們正對著乾裂的田地歎氣。他教兵士們起高壟、挖深溝,又把薯種切成塊催芽:“這法子叫‘斷藤再生’,就算苗被霜打了,根下還能冒新苗!”當年秋,遼東軍屯收了十萬斤紅薯,指揮使捧著曬乾的紅薯乾入宮複命,朱元璋摸著薯乾笑:“養兵百萬,不費百姓一粒米,這薯種立了大功!”
可推廣的路從不是坦途。河南有官員上奏,說這是“宋時舊種”,怕勾起百姓“思舊之心”。朱元璋把奏折摔在地上,帶著阿薯直奔河南災區。地裡的麥苗全枯了,可田埂邊的紅薯藤還綠得發亮,農戶們正挖著紅薯救急。一個農婦捧著紅薯哭:“若不是這薯,俺家早餓死了!管它前朝今朝,能活命的就是好種!”朱元璋當即撤了那官員的職,還下了死令:“凡種薯者,額外墾荒永不起科!”
洪武二十七年,全國大旱,山東、陝西顆粒無收,可預備倉裡堆著的紅薯乾救了命。朱元璋看著戶部的奏報——僅淮西軍屯就上繳紅薯乾三百萬石,夠災區百姓吃半年,突然對阿薯道:“把這薯種寫進《農書》,再畫成圖,讓天下農戶都看得懂!”不久後,王禎修訂的《農書》裡多了“耐旱薯”條目,配圖正是阿薯在田埂教人種薯的模樣,旁邊寫著:“此薯出宋土,經戰亂而不衰,民賴之以生,國賴之以安。”
這年冬,阿薯回南京複命,見皇宮後苑開了片薯田,朱元璋正蹲在地裡拔草,龍靴上沾著泥。“趙先生,”天子舉起剛挖的紅薯,“當年你給朕的薯種,如今長滿了南北疆土。這焦紅薯皮,該和玉璽擺在一起。”阿薯望著那熟悉的炭痕,突然想起父親小趙在崖山投海前的話,想起爺爺老趙守著薯田罵邵宏淵的模樣,眼淚掉了下來:“太祖的薯,嶽將軍的薯,如今成了大明的薯。”
朱元璋把焦紅薯皮放進錦盒,與玉璽並排擺在案上。窗外傳來報喜聲:湖廣布政司栽種桑棗八千萬株,全國薯田已達百萬畝,北平倉儲夠支十年俸餉。阿薯走出宮門,見南京街頭的小販正賣烤紅薯,孩童捧著紅薯追跑,甜香飄得很遠——那是汴梁的香,是鄂州的香,是崖山浪裡沒淹滅的香,如今成了新朝的煙火氣。
多年後,阿薯老了,坐在福建趙家堡的薯田邊,看孩童們搶烤紅薯。趙氏後人遞來一塊焦薯,說北方的移民後代還記得“洪洞薯種”的故事,南洋的順塔國也種滿了這種“漢家薯”。阿薯摸出懷裡的焦紅薯皮,陽光照在“民心”二字上,泛著暖光。
遠處的皇宮裡,新即位的建文帝正對著錦盒發呆,玉璽旁的焦紅薯皮依舊完好。戶部尚書進來奏事:“陛下,各地報來薯收,今年又是豐年。”建文帝笑著點頭,想起太祖的話:“薯紮根在土裡,民紮根在田裡,這天下才能穩。”
風拂過薯田,藤葉沙沙作響,像無數人在說:紅薯還在烤,日子還在長,那些藏在焦皮裡的念想,終究長成了滿天下的綠,長成了新朝的根基。
本章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