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悶的叩門聲響起,將林天憶從昏沉中驚醒。
“誰?”
似乎從這沙啞的聲音中聽出了一絲疲倦,門外的人猶豫了一陣,緊接著響起葛老熟悉的聲音:“是我,葛長春。”
“葛老?他來做什麼?”林天憶微微一愣,連忙將身體撐了起來:“門沒鎖,請進。”
靜室的門被輕輕推開,葛老走了進來。
目光從林天憶蒼白如紙的臉上掃過,又落在那條軟垂無力的右臂上,眉毛微不可察的皺了下,隨即側身讓開:“林島主,這位是我星羅島島主。”
隨著葛老的介紹,一名華服中年走了進來。
相貌平平,但最引人注意的卻是那雙眼睛,眼神深邃如海,仿佛蘊含著無儘星辰。
星羅島主皇甫敬?
林天憶心中一凜,微微頷首致意:“原來是皇甫島主,請坐。身體不便,請勿見怪。”
皇甫敬的目光掃過林天憶汗濕的衣袍和那極不自然的右臂,微微擺了擺手:“林島主不必客氣。”
一邊說著,皇甫敬走到林天憶身前坐下,語帶關切:“聽說林島主拒絕了我們醫師的診治?你這傷勢非同小可,若是不及時治療傷及根本壞了根基,那我可就過意不去了。”
“不知是因為什麼原因?是覺得醫師不行還是藥物不行?”
眼見林天憶默不吭聲,皇甫敬又補上一句:“如果是醫師問題,我回頭就去責罰那名醫師,再找個更好的給你。”
林天憶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之色:“皇甫島主誤會了。是我自己的原因,我修煉的功法,使得骨骼愈合不能借助外力催化,所以才拒絕醫師,並不是他有意見。”
“哦?既然事關林島主修煉的功法,那我也不好過多乾涉。隻是……”
皇甫敬話鋒一轉,看向林天憶的右臂,目光似乎能穿透衣物:“這七日後就是七十層挑戰賽了,林島主這傷勢……到時還能上場嗎?”
林天憶淡淡一笑:“皇甫島主放心。既與葛老有約在先,我就不會毀約。”
“場上不論生死,你這樣可是會有危險。”皇甫敬眼睛微眯,有些意味深長的說道。
“武者之路,本就是逆水而行,逢山開路,遇水搭橋就是了。再說,這七十層也還難不倒我。”林天憶伸手撫著右臂,神色淡然。
皇甫敬眼底深處掠過一絲難以捕捉的波動:“林島主少年英才,魄力非凡,令人欽佩。”
說完微微頷首,目光在林天憶傷臂上停留片刻,話鋒再度一轉,似閒聊一般:“聽說林島主的島嶼,最近好像不太安生?”
這皇甫敬絕對不是來探傷的!
林天憶瞳孔微縮,但麵上平靜無波,語氣依舊淡然:“海上風波本就無常,忘川島身在其中自然無法例外。不知皇甫島主是聽到了什麼嗎?”
“也沒什麼。隻是偶然聽底下人提及,忘川島動作不小。先是和琉璃島發生大戰,之後又引來焦明島的大批船隊。”皇甫敬眼睛微眯,目光盯在林天憶臉上。
林天憶神色不變,微微一聳肩膀:“忘川島僻處一隅,但求恪守本分,安穩度日,但我們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
“好個安穩度日……”皇甫敬微微一笑,起身走到窗邊,聲音輕飄飄的傳來:“我還聽說焦明島進犯之時,正好遇到大聯盟艦隊在忘川島海域實施封禁……”
“上一次大聯盟實施海域封禁,還是二十年前,流螢島參加屠島試煉的時候……”
“屠島試煉”四個字一出,林天憶呼吸不由一重。
這皇甫敬打著探傷的名義過來跟我提屠島試煉,到底是什麼意思?
耳邊響起獨眼老者禁止外傳試煉信息的告誡,林天憶指尖在袖中悄然收緊:“這屠島試煉是大聯盟艦隊說的嗎?”
“那倒沒有。”皇甫敬搖了搖頭:“隻是底下人這麼猜測罷了。”
林天憶聞言淡淡一笑:“那就是些捕風捉影的傳聞,忘川島小本經營,哪敢碰這等凶險之事,皇甫島主可不要偏聽偏信了。”
皇甫敬轉身回頭,盯著林天憶看了半晌,忽然笑了笑:“林島主倒是沉得住氣,這可是十死無生的路子,你就那麼有把握?”
林天憶微微垂下眼簾,避開那道審視的目光,既不接茬也不否認:“忘川島本事不大,但麵對風浪,總得儘力周旋不是?”
“儘力周旋……”皇甫敬臉上露出一抹難以捉摸的淺淡笑意:“好,林島主有此心誌,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