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針根本救不了人,隻能殺人。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預想中的疼痛並未傳來。
何書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宋苒那張毫無血色的慘白臉龐,額頭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何書身為護士,對各種神情狀態極為敏感,幾乎一眼看出宋苒有心理陰影。
她不敢施針。
何書伸手握住宋苒的另一隻手,擠出一抹笑,“宋苒,我相信你。”
話落,她鬆開她的手,安靜地閉上眼。
……
這次施針足足進行兩小時。
汗水不受控製地滲出,很快便濕透了宋苒的保暖衣,寒意陣陣襲來,
她癱在椅子上,仰著頭,任由刺眼的光照在眼睛上。
眼前滿是光斑,腦袋裡一片空白,隻想就這樣靜靜地放空自己。
何書睡著了。
宋苒緩了緩神,拿起旁邊的筆,在紙上艱難地寫下藥單。
寫出來的字歪歪扭扭,筆畫像是蚯蚓在紙上蜿蜒,勉強才能辨認出來。
外麵,裴璟像一尊雕塑般,保持著同一個站立的動作,未曾變換過。
他手中拿著東西,目光緊緊盯著簾子。
何書的兩位朋友在一旁來回踱步,神色焦躁不安。
“這麼久了,怎麼還沒好啊?何書的孩子到底能不能保住?”其中一人忍不住開口,聲音裡帶著濃濃的焦慮。
“才三個月,胎兒還不穩,又受了這麼大的驚嚇和撞擊,應該……很難保住。”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重重地歎了口氣。
就在這時,病房的簾子被緩緩掀開,宋苒走了出來。
“儘快按照方子去抓藥,你們去西鳳村小學找負責人就行,他們會幫忙的。”
她的聲音因為疲憊而有些沙啞。
兩人聽到這話,先是一愣,隨即臉上露出驚訝的神情。
“是保住孩子了嗎?”
宋苒輕點頭:“告訴何書,孩子保住了,讓她彆激動,保持心情愉悅,我晚上再來一趟。”
居然真的保住了?
兩人又驚又喜,連忙接下她手中的藥方。
宋苒看著很平靜,可她麵色病態的蒼白,毫無血色的唇微微乾裂著。
裴璟心中揪緊,幾乎是在本能的驅使下,一瞬間快步站到宋苒麵前,擰開蓋子,遞到她嘴邊,“先喝水。”
宋苒確實感到一陣強烈的乾渴,喉嚨仿佛要冒煙一般,她張嘴的同時抓住保溫杯,一口氣灌下一大半。
水溫剛剛好,帶著淡淡的鹹味。
看著這一幕,兩個女生對視一眼,眼中流露出一抹愧疚。
她們忘記給宋苒備水了。
難怪這位裴律師消失了半小時,回來後手裡多了保溫杯,原來是為宋苒準備的。
這人看起來一副嚴肅高冷的模樣,對待宋苒卻如此細心體貼。
就……怪好嗑的。
緊急時刻可沒時間讓她們磕糖。
一人急忙走進病房,照顧何書。
另一人則如同離弦之箭般,朝著小學的方向飛奔而去。
眨眼間,門外就隻剩下宋苒和裴璟。
宋苒拿著杯子的手微微顫抖著,她喝完後,裴璟第一時間接過杯子。
指尖相觸的一刹那,他感受到一股刺骨的涼。
心驟然沉下去,他道:“我們先回去。”
照顧何書的女生將藥箱送出來,裴璟接過。
兩人並肩走著,他不動聲色注意著她。
宋苒腳步一頓,喉嚨傳來一股腥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