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樓的規矩,認錢不認人,什麼時候湊夠了錢,隨時可以再來。”
林姝沒有回頭,幾乎是落荒而逃。
直到走出春風樓,被外麵喧囂的冷風一吹,她才找回了一點真實感。
她靠在牆角,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
言靈,不是萬能的。
這個認知,比那一萬兩銀票的天價,更讓她感到恐懼和無力。
錢。
她現在迫切地需要錢。
一大筆錢。
可她要去哪裡弄這麼多錢?
她一個被禁足的不受寵大小姐,上哪兒去弄這麼多錢?去搶嗎?
林姝揉著陣陣抽痛的額角,將帷帽又往下壓了壓,拖著虛浮的腳步,朝著丞相府的方向挪去。
剛走沒幾步,一輛熟悉的玄色馬車便映入眼簾。
靖安侯府的徽記,在夕陽下泛著冷光。
是蕭澈。
林姝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識地就往旁邊的小巷裡縮。
她現在這副鬼樣子,又穿著男裝,實在不想跟他打照麵。
然而,晚了。
“站住。”
一道清冷的聲音,隔著喧囂的人群,準確無誤地砸了過來。
林姝的腳步僵住了。
她緩緩轉過身,看到馬車旁,蕭澈正勒著馬韁,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他今天沒坐車,而是騎著一匹神駿的黑馬,一身勁裝,襯得他身形愈發挺拔,也愈發有壓迫感。
完蛋。
被抓包了。
林姝站在原地沒動,心裡飛快地盤算著借口。
蕭澈翻身下馬,將韁繩丟給一旁的侍衛,邁開長腿,幾步就走到了她麵前。
高大的身影,將她完全籠罩在陰影裡。
“你去哪了?”
“隨便走走,透透氣。”林姝壓著嗓子,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粗噶一些。
蕭澈沒說話,隻是那麼看著她。
林姝被他看得頭皮發麻。
這家夥的眼神太有穿透力,仿佛能看穿她頭上的帷帽,直視她的內心。
“祖母醒了。”半晌,蕭澈終於移開視線,淡淡地開口,“情況好了很多,母親讓你過去一趟,一起用晚膳。”
林姝愣了一下。
蕭老夫人醒了?
這倒是個好消息。
可讓她去用膳?
她現在隻想回自己的狗窩躺著,誰想跟他吃飯。
“我身體不適,就不去了吧,改日再去探望老夫人。”林姝想也不想地拒絕。
“祖母點名要見你。”蕭澈的語氣不容置疑,“她說,要當麵謝謝你。”
林姝:“……”
得,這下沒法拒絕了。
“上車。”蕭澈丟下兩個字,轉身便走向自己的馬。
林姝看著那輛寬敞的馬車,又看了看自己兩條發軟的腿,很沒骨氣地屈服了。
有免費的車坐,不坐白不坐。
馬車內部很寬敞,陳設簡潔,但處處透著低調的奢華。
空氣裡,縈繞著一股和他身上一樣的,冷冽的皂角香。
林姝找了個角落坐下,與他對角而坐,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蕭澈卻像是跟她杠上了一樣,一雙眼始終落在她身上,看得她渾身不自在。
“看什麼看,沒見過病人啊?”林姝沒好氣地懟了一句。
“你這身打扮,是去哪兒了?”蕭澈不答反問。